阿圆差点儿喷笑,手指点着丈夫的前胸:“你确定?跟着吴路的时候,老三能跑能爬,你回来了,他就越练越没劲儿了?身坯儿练出毛病了?”
白承光伸脖子瞪眼的想要继续解释,可是,媳妇儿根本懒得听了,白老三目前不仅仅需要哥哥的爱护,更多的,他应该得到来自亲人的鞭策才行。
本来的目的是要送老三来历练的,是来改造脑子里那些不劳而获的思想的,现在倒好,都知道这一位是将军的弟弟,拽着点拖着点呗!
“我现在能理解你的心情,见到子玉受伤,我也心里难过,或者――是心疼,但是,如果我们的心疼会害他,帮不了他,那就必须严苛起来。”
阿圆走入白老大的宿舍,挥一挥拳头:“承光,子玉身上的毛病也不少,我会努力给他矫正过来,最起码,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在人前不畏缩有担当能独立能赡养母亲。”
媳妇的情绪,感染到了丈夫。
白承光也攥了攥拳头,虽然,没有多解释什么。
媳妇儿很多时候看起来是没心没肺的,但其实她对待亲人掏心掏肺,这一点,白承光能懂。
一声哨响,吴路在集合各组小组长,一座三大间的会议室里面,立刻席位坐满。
“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承光你们自行安排!”阿圆身子一软,趴到丈夫床上,慵懒的舒了口气。
会议室里面时不时会传出一连串的喧哗:“我去,让我们组去!”
“将军放心,一定不放走一个贼匪!”
怪不得两个儿子会喜欢军营生活,单纯的汉子单纯的热情会感染到每一个人,阿圆就在这种热烈的气氛中睡着了,一路的奔波连日的睡眠不足。让她很是疲累。
醒来时已经是黄昏,小女儿乖巧的在跟丫鬟用一根棉绳玩“翻花”游戏,二十根手指在眼前穿梭。一个又一个新鲜的图案呈现。
依稀小时候自己也玩过这种游戏,阿圆眯着眼睛。再次回忆起孤儿院的童年…
记忆像是倒在掌心的水,不论你摊开还是紧握,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滴一滴,流淌干净。
所以,任凭阿圆怎样留恋的去回忆着,孤儿院里面的很多生活片影。都越来越模糊越回忆不起来了。
再美好,也经不住遗忘,再悲伤,也抵不过时间。再长久,也赢不了记忆。
唯有你眼前的实实在在的东西,在这一刻陪伴着你。
“好好,给娘翻一个…”,阿圆和衣下床。走到女儿身边。
蒲松龄在《聊斋志异.梅女》中就有这方面的描写。封云亭与梅女因长夜难遣,聊为交线之戏。所指的交线就是翻花。二人“促膝戟指,翻变久良”,“愈出愈幻,不穷于术。封笑曰‘此闺房之绝技也’”。
“翻花”在不同的地域。有不同的称法,如线翻花、翻花鼓、挑绷绷、翻绞绞、解股等等。翻花绳就是一种利用绳子的游戏,一条绳子加上灵巧的手指就可以翻转出许多的花样,让人消磨许多快乐时光。只是要小心,不可以拉错线,翻错弯,否则绳子可是会打结儿的。
宋好好与丫鬟玩的是双人翻花,一人以手指编成一种花样,另一人用手指接过来,翻成另一种花样,相互交替编翻,直到一方不能再编翻下去为止。这个游戏最大的乐趣在于翻出新花样,展现自己的聪明才智。
难得宋好好能够耐下心来玩这个游戏,翻花其实本身就可以锻炼玩者的耐心和敏捷性,能在娱乐中寻找解决问题的方式。
阿圆把女儿揽在怀里,双手接过棉绳,或缠或绕,或穿或挑,最后经过一个脱胎换骨般的关键性翻转,把缠绕于双手的线绳在手指间绷出花样来,造型于空中。
“你知道吗?这个图案,叫做‘降落伞’,娘小时候,最喜欢玩这个…”。
“降落伞?是什么?”宋好好很纳闷的追问,在这个时代,下雨天也只穿蓑衣而已,连雨伞都还没来得及诞生,降落伞,那更是天外来客,没人懂!
“那是一种帮助人从天上降下人间的东西,风可以托住它的下坠劲头儿,人就可以慢慢悠悠、慢慢悠悠的在半空中掠过,安全的,轻飘飘的,站到地面上…”。
阿圆的讲述太高端了,小姑娘和丫鬟都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从天上降落到人间的,那不是神仙吗?神仙还要用啥――“降落伞”――用于兜着风?
宋好好很向往在空中飞翔的境界,把着母亲的手,要学习这种“降落伞”的翻花方法。
午饭开始前,各组长又分头儿给自己的组员做了指示,白承光回到屋里时,已经摆好了饭菜。
两个儿子才真正是“没心没肺”的,刚回到军营多大会儿啊,就不肯回来跟父母做伴儿吃饭了,邢满子带着他们跟兵蛋子在一起呢!
好在,还有一个贴心的小闺女,瞪着跟他爹一模一样的铜铃豹眼,正襟危坐让光爹各种殷勤侍候。
“肉――”。
“豆――”。
“汤――”。
“饱――”
全部是一个字的命令,“小领导”只需要动一动两片嘴唇,光爹就狗腿的送了过来。
阿圆决定忍耐,看在人家父女两个都是心甘情愿的份儿上,“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还愿挨不是?碍着别人什么事儿?
不过,宋好好不会从今儿起就打算继续这种待遇吧?看这小人儿得意的劲儿,吃饱喝足还小嘴一撅:“擦――”。
白承光一扭身就拽了阿圆身侧的布巾子过去,屁颠颠儿的给闺女擦嘴去了。
这还远远不够,一顿饭把光爹支使个遍也就罢了,怎么擦完了嘴巴又伸开了手臂:“抱――”!
最后一个字的命令是“觉儿――”。
白承光果然堪称二十四孝楷模爹,继续乐呵呵的抱起闺女起驾回卧室午休――觉儿去了!
傻汉子没捞着吃一口饭呢!
连带的忍得肋叉子疼的郡主,也吃得很不舒服。
白承光你不但没把白老三教育好,现在,你又要把我的闺女给宠惯坏了!
当娘的舍不得把罪责怪到闺女身上,只能向着丈夫发狠儿。
宋好好跟着别人也不会这个样,就是见到亲爹才这副德行,浑身跟没了骨头似的,啥也不能做啥也要支使光爹…
小孩子这么点儿的年龄能懂啥?你不告诉她,她就不会知道做女儿的也需要体谅父亲,比如自己吃饱了以后再注意一下父亲吃饭了没有,自己要被抱着扛着父亲会不会感到劳累?
“剩饭菜给将军留着,去喊他回来!”郡主阴沉着脸发了话,丫鬟们还真不知道是谁得罪了主子。
真可惜在白承光心里,也是女儿的地位比媳妇儿高,闺女不放行,他就舍不得回来吃饭。
白承光选择的是最靠里面的一个小独院儿,隔壁就能听到那爷儿俩的欢声笑语,不是说困了要去睡觉吗?怎么这一会儿子又这么闹腾?
有心跑过去摁住闺女揍两下屁股,或者怒发冲冠把男人揪回来,又觉得这事儿很是挖脸儿,有辱咱平日里杀伐果断的美好形象。
小五和碧儿终于得了信儿,绕过了大门前来探望东家,碧儿那肚皮可真惊险,就像即将熟透的大西瓜。
阿圆登时忘记了要去教育那对父女的事情,赶紧扶了碧儿就坐。
“预产期快要到了吧?这才几天啊,肚子跟吹了气似的长得飞快!”
碧儿一脸喜悦和满足,声音也温温柔柔的:“预产期还不到,小五找了大夫常来把脉,说是越往后长得越快,到最后关头才消停呢。”
“稳婆找好了没有?到哪里去生?要不然,你们两个这段时间住到祁阳县城里面去?那里毕竟大夫多医馆多什么都方便。”
阿圆开始担心碧儿的安全问题,除了生产有危险,还有一群盗墓贼要来光顾呢,可别惊扰到她的胎气。
“没事儿,这里是我们的家,怎么住都舒服,到了祁阳县城里面找客栈,心里不坦实。附近村子里有个稳婆,说好了等发动起来就去叫她的。”碧儿真是好脾性,天生的贤妻良母型,做事从来不为自己考虑。
“这次你俩儿得听我的,要么今儿派几个护卫帮你们走,要么明儿万县令来了以后,回程时带着你们一起。”阿圆越想越觉得此地有一定的危险性,不适合孕妇继续居住。
“至于住客栈确实不方便,暂时先到县衙的后院安身去吧,我跟万县令说一声,到了那里接着找房子,买一处配备的齐全的不就行了?大山,这事儿你去办,顺便买个侍候月子的丫鬟。”
小五很感动,摆着手拽住张大山:“我们有钱,自己买房屋就行,也不差这几天,什么时候把房子买好收拾好了再搬过去住。”
贼匪可不一定给你时间,阿圆越发的着了急:“那你俩儿今儿先歇一晚上,明儿一定得走,大山先去县城里帮他们找房子。”
二更终于赶出来啦!亲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