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凑齐了两个可用的木盆,阿圆在灶房洗头,草木灰乌漆墨黑的,好在是晚上,油灯又暗,看不清到底是怎么个清污法儿。
感觉揉搓干净了,阿圆挪到另一盆清水里去冲洗,却忽然发现,一直跟随在一旁侍候的白老大,埋了头到第一个黑漆漆的木盆里。
“你——做什么?”阿圆惊呆,抬起“哗哗”嘀嗒水的脑袋急问。
“嘿嘿,这样省事,媳妇儿你洗你的——”,白老大憨笑着,大巴掌“扑通扑通”的撩水,就着阿圆刚刚的剩水,洗了起来。
这似乎不那么——妥当,又找不出多别扭的地方。阿圆心里头说不清是啥滋味儿,干脆继续清洗自己的头发。
好家伙!这边刚刚拿布巾子包好头发,那边已经就着第二盆水冲洗完毕,把湿头发往后一甩,就弯腰端起木盆往外去倒水。
“你——擦干了头发再出去!”阿圆没喊住行动快捷的男人。
“嘿嘿——老爷儿们,哪儿这么多讲究?”白老大端了空盆进来,又出去倒第二盆水,回了屋子,重新从大锅中往外舀水。
“等——买个大大的澡桶给你。”男人声音低低的,伸手试试水温,很满意。
“天凉了,也别洗的时间忒长,那个空盆我放在灶台边儿,你直接舀水往身上冲第二遍就行了。”白老大搓搓手,似乎灶房里已经没有他的事儿可干,看一眼被水蒸气氤氲着的媳妇儿,“唰唰”走出去,在外面关紧了门。
这是让自己就在灶房洗个澡?
阿圆眨眨眼,再眨眨眼,本来是不想洗澡的了,没地方,也不方便。
可是,洗干净了头,那身上就开始十八般的不舒服,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非要洗干净了不可!
阿圆看一眼灶房的小窗子小门,又走过去把门从里面顶住,拽一拽,确认无有安全隐患。
就算是这样简陋的洗漱设施,那也能让人舒服到骨子里头,阿圆把身上擦干净,抓起放在木凳子上的衣服,很不甘心的往身上套。
白白净净的身体,真不习惯再穿上脏衣服哩!
“媳妇儿,洗好了我来倒水,你赶紧回屋去晾头发。”外面,白老大低低的声音又响起来,这会儿听着,就跟大提琴发出的美妙音乐似的动听。
这小子不会一直在外面守着呢吧?
阿圆面孔红彤彤的开了门,一件大大的衣物披过来:“先遮着头,别吹着风——”
“嗯——”,女人的声音也柔柔软软的:“我没用完水,你也去冲一冲——”
“嘿嘿,我不用——”白老大的笑声有些闷,得了关怀,手足无措似的。
“怎么不用?身上脏乎乎的,我可不让你进屋!”阿圆眼睛一瞪。
屋子里黑得很,家里仅有的一盏灯,还在灶房里坚守岗位。
阿圆扒了身上的外衣擦头发,索性明日里一起洗了。
明日里,一定得先让白承光给买回布巾子来,再也不能这般穷对付了!
一盏昏黄的油灯,颤巍巍从灶房进入正屋,白老大的战斗澡洗完了。
“媳妇儿——睡了没有?”这小子还明知故问。
“唔——”,阿圆从鼻孔里答应一声,继续擦头发。
男人手脚利索,把灯盏放下,回身拴上了屋门。
“你先把头发擦干了再睡啊,这么湿着容易得病!”阿圆把手里的外衣丢到男人身上,自己一闪身,先钻进被子里去了。
只听得“呼啦啦”几声大力的擦拭,然后,“噗——”油灯被吹灭。
可怜的阿圆,是被热醒的。
她在梦里还抱着一个火炉,滚热滚热的炙烤着,还怎么都躲不开。
阿圆睁大了眼睛。
大蒲扇伸过来,摸摸阿圆的头发,认真的问:“媳妇儿,头发干了没?”
阿圆双手一左一右捏住了白老大的两腮,咬牙切齿:“天亮了,赶紧起来干活去!”
这话怎么像“周扒皮”说的?
屋子里真的明亮了一些,尽职尽责的太阳,已经快要照顾到这里了。
阿圆穿上干净的衣服,洗了手脸,院子里,几个小的也欢天喜地的出来了。
有了昨日的成绩,人人有了底气,情绪就是不一样。
阿圆跟弟弟妹妹应答着,钻到灶房开始忙活儿。
白老大已经点着火,大家轻车熟路,过油的、熬糖的、直接串串儿的,叽叽喳喳说着话,很快就拾掇利索了。
这才摆了早饭,剩下的几个饺子,蒸熟的红薯,调好的野菜,两个小的还得到了一张蛋黄煎成的蛋皮。
阿圆看大家吃得开心,忍不住询问道:“我想蒸些发面馒头吃,那个发酵粉、酵母什么的,哪儿有?”
总不能天天吃红薯过日子吧?大地锅蒸上馒头,也能顶几顿吃,或者蒸包子,那也要发面,都离不开发酵这套程序。
“发酵粉?酵母?没听说过——”,男士们摇着头跟拨浪鼓似的。
“嫂子是要用酵面头儿和面吧?咱家里没有,李婶子家有,我知道。”还是采莲,迅速明白了嫂子的意思。
“酵面头儿?”阿圆嘟念一下这个新名词,大概、或许,就是这东西。
“那我晚会儿去李婶子家借一些——”,阿圆迎上白老大关切的目光,眨眨眼,那意思是说:“怎么啦?”
白老大被媳妇看的垂下眼皮,很困难的吐出一句:“你在家——多歇歇——”
这是赤果果的关心?体贴?
感谢妖孽无罪和百厉千魂的打赏,感谢亲留言鼓励,寂寞要再努力些,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