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七年,三月初一,十九岁的禄有了自己的长子,康熙为这个孩子取名为弘明,温皙便亲热的管这个大孙子叫“小明”!富察氏生下了禄的长子,立刻腰板挺得直,脖子扬得高,眉毛都要往上翘了,温皙每每都在看见瓜尔佳氏在磨牙,似乎想要把富察氏给嚼碎了。
“大热天儿的,小孩子的不耐热,不用每次进宫都抱来!”温皙瞧着襁褓中的孙子小明脸晒得都发红了,便忍不住训责富察氏。
富察氏顿时嚣张的气焰上被泼了半盆冷水,只得低头道:“是。”
顿时,瓜尔佳氏便得意地扬起下巴,“我知道妹妹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抱着弘明,可也要为他的身子多考虑考虑!”
瞧着这俩儿媳妇又想要对掐起来,温皙挥了挥手道:“你们俩都回吧,绿桐留下!”
瓜尔佳氏立刻福身道:“那伊尔佳格格就多陪着额娘说会儿话吧!”然后眉眼露出几分得意瞥向侧福晋富察氏。
富察氏只得灰溜溜抱着弘明跟在嫡福晋屁股后头走了。
俩媳妇走了,温皙也懒懒的靠在靠枕上,指了指身旁的绣墩,道:“坐下说话。”
绿桐侧身坐下:“侧福晋有了儿子,难免高兴地有些过了头,主子别往心里去。”
何止是高兴地过了头,简直是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温皙道:“我训她两句,也是为她好,总比叫宜兰对她忍无可忍做出些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儿要好!”她俩争争斗斗也就罢了,温皙也在维持着她二人的平衡,以前富察氏没有生养,身份有低人一头,温皙对她自然好一些。如今她有了儿子,温皙也是时候对瓜尔佳氏好一些了。
绿桐点点头,“主子思虑周全。”
温皙淡淡一笑,有几分无奈,摆摆手道:“不提她们了。今儿怎么没带格佛荷来?”
绿桐看了看殿外,知了吵闹不休,“主子不是说天热,小孩子不耐热吗?”
温皙呵呵一笑,道:“那不过是对富察氏说的!”
绿桐道:“今儿一大早,十七福晋来了。跟格佛荷玩了好一会儿,奴才就请十七福晋照顾一下格佛荷了。”
宛姵,她倒是很喜欢孩子。喜欢像格佛荷那样可爱乖巧的孩子。只是她和礼年纪都太小,温皙不敢叫她怀孕。
绿桐笑着道:“十七福晋还年轻,以后自然会有孩子的!”
温皙打量了一下绿桐的这身装扮,松花绿绣回字纹的旗装,梳着大拉翅。大拉翅上只用翠玉点缀,饰一朵浅蓝的绒花,一侧垂下一绛紫色的流苏,打扮得比温皙都要老气几分,温皙不由得摇摇头:“你也该穿得鲜艳一些才是。”
绿桐低低道:“奴才的年纪不小了,本就不适合穿太鲜艳的颜色。”
绿桐那副安然受之的样子。叫温皙都有些看不过眼,便问道:“禄上个月去你房里几次?”
温皙问得如此直白,绿桐的脸刷的红了。生如蚊蝇道:“五六次吧。”
“留宿几回?”温皙又追问道,去了不等于留下了。
绿桐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却不敢不回答皇贵妃的问题,“有两次。”
温皙听了,也略放心了些。两次的确不多,不过也足以叫她再后院立足了。禄现在侍妾不少,一个月不见得人人都能轮到一次。何况她还有一个女儿,日子还能过下去。
绿桐急忙道:“爷对奴才很好!份例都快比得上侧福晋的了!福晋也很照顾奴才,侧福晋对奴才也很客气!”
听她说的话急促,却不像作伪,温皙也就放心了几分。随便又聊了些其他的,聊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才叫她回去了。不是温皙不想多留她说说话,而是若是到了中午日头必然毒辣,还是趁着太阳不是很毒的时候叫她回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进宫来。
校场,竖着二个靶子。
咻——这一箭射偏了。
“唉——”礼长长叹了一口气,“又射偏了!”
“哈哈!”祄高兴地跳了起来,“我又赢了十七哥了!”
礼哼了一声,一把将弓给仍在一旁,“有什么好得意的,你比我多一根手指,自然射得准!”
祄小脸依旧稚嫩,说出来的话却小大人了:“分明是十七哥疏于练习,你少的那根手指是左手小指,根本没有多大妨碍,只要肯用功练习,自然不成问题!十七哥有时间光去倒弄那些音律了!”
礼蹭了蹭自己额头上的汗,“音律有什么不好?总比出一身汗好吧?”他语气很是抱怨,撷芳殿里那些小萝卜头都赢不了他了,所以揪了自己亲哥哥来比试。
祄额头上也挂着汗珠,却一点不嫌弃热,“我前儿看见小明侄儿了,好像又长胖了些,小孩子长得真快啊!”
礼鼻子一哼,这话说得,好似他不是小孩子似的!
祄拿自己的手肘撞了撞礼,“十六爷都有了小荷儿和小明了,十七哥大婚日子也不短了,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礼听着弟弟那疑惑加带鄙夷的语气,顿时鼻孔冒烟了,是他不想有的吗?是额娘不叫他有!谁叫他还不够十八岁呢!他居然被小萝卜头弟弟给鄙视了,真是颜面丢尽啊!
“我还听说,姵儿表姐月前去太医院讨了生子的秘方,十七哥你是不是每晚都没好好陪着姵儿表姐,跑去很别人风流了?”祄以小孩子的语气说出这番不是小孩子该说的话,说的他亲哥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礼是气得不得了,一把揪着弟弟的耳朵,恨恨道:“你别给我胡说八道!我统共才二个妾室,我一个月大半都去了她....”礼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说这些少儿不宜的话题,只得重重地哼了一声,算表达自己的愤怒。
祄委屈地揉着自己发红的耳朵,可怜兮兮道:“弟弟这不是替哥哥你的子嗣担忧嘛!”
“哼!用不着你来担忧!”礼气冲冲道,“等你长大了,替自己担忧吧!”反正祄长大了,也肯定一样,十八孙以前不许那啥啥!到时候他在好好嘲笑这个臭小子!
远处树荫之下,康熙后背着手,颇有几分得意之色,“朕叫曹顒叫祄骑射是选对了人了,现在祄堪称百步穿杨!果然不愧是朕的儿子!”
温皙听了胃疼,康熙又自恋起来了,只好转移话题道:“他们哥俩在聊什么呢?”
康熙扶着胡须,得意道:“兄弟之间,亲密无间,这才是朕的好儿子!”要是康熙知道那哥俩在聊的是女人的事儿,估计连吐血的心都有了。
温皙很蛋疼,虽然自己儿子被夸是很高兴啦,只不过康熙分明是把她儿子的好全都归咎于那是他的种的缘故,温皙就高兴不起来了。
康熙一副指点江山的豪迈架势,“这次木兰秋弥,朕打算带上小十八,叫那些蒙古王公瞧瞧,朕的儿子八岁就能百发百中了!”
“什么?!”温皙顿时傻了眼,她可是记得准准的,祄八岁的劫难在木兰!温皙立刻摇头,“绝对不行!”
康熙皱眉,道:“祄虽然才八岁,但是身子骨强健,不会有大碍!你要是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去就是了。”
温皙急忙道:“皇上忘了,静一说过,祄八岁有一生死劫!”
康熙顿生不悦,那不悦是对静一的,只是想到当初静一的那些话,康熙也不敢全然无视了,不由地泛起了犹豫。
温皙带着几分哀求:“今年就算了吧,等明年,明年好不好?”
康熙亦十分为难,“可是朕已经答允祄,带着他一起去,朕身为皇父,怎么能失信于自己的儿子?”
温皙眼珠子狡黠地一转,道:“如果祄自己主动放弃呢?”
康熙点头道:“若那样,自然再好不过了。”
没过几日,温皙便瞅着个机会,宣布自己“病了”,自然了还是当初生祄留下的病根又复发了。
温皙如今对化妆已经很在行了,特意把脸化得苍白一些,再加上她完美的演技,立刻祄就无比担忧地侍立在她床前了。
“额娘,您怎么样了?”祄亲手奉了一盏燕窝过来。
温皙惨白的脸色露出一丝笑容,以十分无力的语气拖长了语调道:“老毛病了——”
祄哀伤的双眼顿时泛起泪花,他自然晓得额娘的老毛病是什么,自然是生他的时候留下的病根子。
“傻孩子哭什么?”温皙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演得太过头了,急忙给他一个宽慰的笑容:“太医说了,额娘只要好好养着,养几个月就会好了。你安心去木兰吧,额娘不会有事的。”
祄急忙狠狠摇头,“不,额娘,儿子不去木兰了,儿子要留下来伺候额娘!”
温皙被子底下手,打了一个“V”,作战成功!不过利用了一下儿子的孝心,温皙还真不好意思呀。装病,是对孝子百试不爽的法子,温皙小小一出手,立刻拿下!
祄吹了吹燕窝,自己先尝了一口,道:“额娘,已经不烫了!”
吃着儿子一勺一勺送上来的燕窝,温皙突然有一种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