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温皙扬眉反问,素手拂过自己松松的鬓角,“皇上知道。”
康熙对温皙这样的回答,并不觉得意外,神色微微有无奈,“也罢,朕改日替你回绝了皇额娘。”
窝在承乾宫里,日子却也不算无聊。玉录玳时常进宫来,宛婧也会带着弘曙和暖儿过来请安。
秋日渐冷,却还不到用炭的时候,竹儿就在温皙的被窝里加了汤婆子,半夜的时候换一次水,整晚都暖烘烘的。
日子静静过着,闲着的时候就跟竹儿学打络子,她会得花样多,温皙不怕没得学。这一日,玉录玳又递牌子进宫请安,温皙在榻上坐着,身边放着个剔红牡丹的大捧盒,里头是新打好的几个双喜结,玉录玳看得有些艳羡,不住地拿在手里把玩着,道:“再坠上个鸳鸯和合的玉佩就再好不过了。”
温皙打完了络子,正吃着燕窝,徐徐道:“喜欢,你自己拿回去系就是了。”
玉录玳素来不晓得客气为何物,在温皙面前就更是如此了,二话不说就给揣在袖子里了,“十八弟很喜欢吃桂花糕。”
温皙淡淡嗯了一声,小十八生在丹桂飘香的季节,现在长牙了,最爱吃香甜可口的点心我的摩托女友。
床上啃得满脸是糕点渣渣的是她儿子小十八,地上到处乱爬、光着白嫩嫩小屁股的是她外孙女托瑾,然后她外孙女地额娘、玉录玳这死妮子正坐在床头的绣墩上,手里拿着块香甜的桂花糕逗弄小十八。
“你怎了又进宫来了?”温皙仔细打量了玉录玳一通,生完孩子这么快就瘦下来了。嗯,还黑了,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是去了康熙特特赏赐给她的庄子上骑马、疯玩了。
“额娘!”玉录玳嘟嘟嘴,“我才不想进宫呢。女儿是特特来陪你的,怕你闷着!才带着小瑾儿一块来的!”
“咿呀呀!”在猩红色丹凤朝阳地毯上爬来爬去去的托瑾流着哈喇子,说了两句外星语,仿佛在附和她额娘的话。
托瑾。这是满语,孔雀的意思。这种名字,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是康熙给起的名儿!温皙的名字是天鹅,闺女是碧玉鸟,外孙女是孔雀,全都是禽类,没有一个人类。
外孙女出生那一日,康熙这个外祖父很不客气地剥夺了曹顒给女儿起名字的权利,大笔一挥。就叫托瑾了!曹顒还特地为此上了谢恩折子。私底下给闺女按照这一辈儿的排序。起了闺名叫瑾玉,玉录玳总唤做小瑾儿。
小瑾儿只比小十八小四个月,现在还不会走路。但是跟她娘似的,运动细胞发达。已经爬得很顺溜了。藕节子似的四肢划船似的挥动着,速度看样子比她小舅舅走路都要快几分。
温皙有些看不过玉录玳养闺女给放羊似的态度,便吩咐竹儿道:“把瑾儿抱起来,万一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没事儿!”玉录玳笑嘻嘻道,“有乳母看着呢!小瑾儿自己也精明着呢,额娘没瞧着她只在地毯上爬吗?那是嫌别的地儿不软和!”
温皙有些无语,想当年她也曾经把玉录玳仍在空间草地上让她乱爬,可见养闺女的技术玉录玳是遗传了温皙了。
“我过两日要去行宫养病,你去不去?”温皙略直了直身子,问道。
玉录玳有所犹豫,眼珠子神色不定,想了半晌才道:“我还是不去了!”随即看了看地毯上似乎爬累了,坐在那儿吐舌头的托瑾,便亲自去抱了过来,放在自己膝盖上,“额娘,您是要带十八弟去吗?”
“那是自然的。”温皙点头道,太后看上小十八,这两天日日都派了吉嬷嬷过来抱小十八去慈宁宫玩,半天才给送回来。要不是她儿子胃口挑剔,不吃旁人的奶,只怕太后一早就给扣下不送回来了呢!
玉录玳拍了拍托瑾身上沾的地毯毛,将托瑾抱到小十八跟前,笑着对这个比自己闺女大了只有四个月的弟弟,“十八弟,姐姐叫你外甥女陪着你去行宫好不好?”
温皙顿时翻白眼儿,不就是想把小托瑾留下,然后你自己去跟曹顒过二人世界吗?!
小十八腮帮子鼓得说不出话来,径自在嚼着,咽下嘴巴里的东西,才扬起笑脸,扬声道:“好!!”
小托瑾滴溜溜着乌黑的大眼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自己的额娘打包卖了。
温皙原本只想打包自己小儿子,一起去行宫,一则是为了躲开盼孙情切的太后,二则也是为了少些纷扰,在后宫里就算闭门养病,却到底远离不了是非。温皙一直很喜欢昌平行宫,如今以养病为由,正可多去住些时日。如今又多了一个穿开裆裤的小丫头,她外孙女曹佳.托瑾(汉名曹瑾玉)。
皇贵妃起驾,依仗也准备个三五日,不过后宫都已经知晓温皙又要去行宫了,而且这一去,是养病,一时半会会不来。只是不必前几次温皙去行宫,后宫里大大小小的嫔妃开心不起来了。因为康熙现在禁欲吃素,连着两个月都没翻牌子了,自然了也甚少在承乾宫留宿,只是常常白天来罢了。如此,嫔妃一个个望穿秋水,却不知道该恨谁了重生三国之君临天下。
“主子,太后驾到!已经在承乾门外了!”小鹿子飞快地跑进来,禀报道。
“什么?!”温皙此时还在温暖的被窝里,乍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惊愕在了哪里。以太后的身份,是不会去嫔妃宫中的,从来都是嫔妃去给她老人家请安!以前孝庄在的时候,她也只给孝庄请安而已,从不纡尊降贵到嫔妃的宫中!
“竹儿!快给我梳妆!”温皙急道。老太太这不是折腾人吗?有什么事儿,不会叫个嬷嬷来吗?实在不行传唤她去慈宁宫,也比她亲自来好!
承乾宫虽是宽敞的宫苑,可到底没多大,从承乾宫的宫门,到正殿也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温皙只能随便穿了件橘色的家常衣裳,头发只梳了最简单的小两把头,簪子、钗子、步摇都来不及细细点缀,只随便插了一直碧玉凤首簪固定头发,脸上来不及擦脂抹粉,只能素颜出了正殿殿门去迎驾。
便见吉嬷嬷扶着一身绛紫色万福万寿织金缎华服的太后缓缓走来,温皙扶着竹儿的手背快速走下殿门外的台阶,行万福道:“臣妾不知太后亲临,未能远迎,还请太后恕罪!”
温皙欲要行大礼蹲跪下来,却被一双苍老的手臂给扶了起来,太后今日不曾盛装而来,是寻常的装束,面色也十分和蔼:“哀家就是不叫人早早禀报,想着来看看你,不成想你还是出来了。可怜见的,身子都单薄了这么多!”
太后的态度愈是和蔼,温皙就愈是警惕,急忙按着规矩道:“多谢太后垂怜,比起前些日子,臣妾已经好多了。”说着,便恭请太后进正殿。
太后踩着花盆底儿,步履缓缓,坐在正位的紫檀木莲纹宝座上,端身微笑道:“皇贵妃还病着,快坐下吧,别累着自己。”
温皙急忙谢了恩,侧身坐在太后右手边的青花缠枝莲花卉纹绣墩上,温声道:“臣妾养了这些时日,已经见好了,只是接下来日子变冷,想着去昌平行宫,会更好一些。一则,臣妾有病之身,留在宫中也帮不上什么忙,二则,总要劳烦太后和皇上为臣妾操心,臣妾于心不忍。”
太后饮着茶,低低嗯了一声,依旧是和蔼的面庞,“你是个懂事的!”眼睛在温皙两颊上扫了两眼,含了几分悲悯,叹道:“好端端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养了这么久了,脸色还是这么不好...”说着,啧啧摇头。
温皙含了几缕得体的微笑,“让太后为臣妾担忧,是臣妾的不是。”
太后有些苍老的手,落在温皙的手背上,那金灿灿的护甲和护甲上嵌着的东珠耀地温皙眼前有一阵迷离,太后温和地道:“你是哀家的儿媳妇,哀家怎么能不为你担心呢?”
温皙闻言一惊,急忙站了起来,诚惶诚恐道:“太后严重了!臣妾是皇上的妃妾,不敢有觊觎中宫之心!”不管太后随口而出的“儿媳妇”三个字是无意还是有心,温皙都不能安然受了!否则传出去,指不定闹出什么流言蜚语来呢!
太后脸色依旧带着如寻常人家婆婆一般和气的笑容,伸手拉着温皙手,道:“你是皇帝的皇贵妃!若是皇上不想立后就罢了,若是哪一天有了那个心思,除了你还有谁又这个资格?”
温皙不得不谨慎着,康熙虽然私底下说过好几次要立她为后,温皙都拒绝了。康熙并不曾与太后透过这个底儿,那么太后说这样的话,就必然有她的目的,温皙只能尽力更加恭顺,面色挂上了黯然之色:“太后也知道,是‘如果’!”温皙刻意咬重了“如果”二字!
“皇上何其疼爱太子?太后与臣妾都是看在眼里的。”康熙与礽,几度有过龃龉,但是太子至今仍然地位不可动摇的太子,毓庆宫的用度堪比康熙的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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