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青兰语重心长地按着温皙的手臂,正往那胡萝卜似的手指头上涂药膏,一面像哄小孩似的道:“主子,您就别犟了!手冻得严重了都能留下伤疤,主子您那么爱美,怎么舍得十指纤纤变得跟树皮一样难看?更严重的,还能冻坏了关节,就跟老寒腿似的留下一辈子的病根!”
涂完了黑乎乎的药膏,然后取出细细的纱布,把温皙的手包成了粽子!
温皙嘴角抽了抽,看着一双熊掌似的手,不是她犟,每天手跟胡萝卜似的也不舒服,晚上被窝里暖和过来还发痒,难受得想去挠!怕挠破了留下疤痕才忍住了不去抓!本来温皙已经打算接受治疗了,但是看到青兰调配出来的诡异的药膏,温皙突然觉得胡萝卜就胡萝卜了!因为那药膏黑漆漆的,活像是水沟里的烂泥巴!好吧,难看一点就算了,更重要的是它还有一股子刺鼻的臭味!这就是温皙忍无可忍了!我特么情愿胡萝卜手!
然后就有了,青兰强行涂药的的举措。
温皙鼻子抽动,呕~~~真够难闻的!下意识地拿手去捂鼻子,顿时手上那冲鼻子的味儿一下子钻进了鼻子里,“呕!!——”温皙大早晨吃的美味早点差点交代了出来,苦着一张脸道:“青兰,你就不能配点好闻的药!”
青兰很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主子,良药苦口,您就忍着点吧!奴才叫人多熏些香,驱驱味就是了!”
温皙挥舞着一双“熊掌”,哀嚎道:“我不要这东西,马上给我拆了!带着这东西,闻着这骨子味儿,我还有胃口吃饭吗?!”
青兰也困窘道:“这确实是个问题!主子,要不我再研究一下,您先将就两天!”
好不容易瞧见青兰提着药箱子离开,温皙叫道:“松儿,快来给我把纱布解开,竹儿去打热水来!梅儿去把我屋里那盒云螺香粉取来!然后给我开窗通风,点上露荷香驱味!”
“岁寒三友”犹豫地看着温皙,松儿先道:“主子,可是您的手···”
温皙气鼓鼓地道:“先弄来来再说,我都要吐了!等青兰调配处味道好的冻疮药膏再说!!快点!——”
“岁寒三友”松竹梅这才一个个忙活起来,拆纱布、净手、涂香粉、开窗通风、点燃香料····一通忙活下来,温皙闻了闻自己洗了三遍,涂了四遍香粉的一双胡萝卜手,“阿嚏!!——”
这下子没臭味了,可是貌似专门往脸上扑的云螺香粉在手上抹了太多了,结果香得有些过火了,冲得温皙都打喷嚏了。不过香喷喷冲鼻子,总比恶臭轰轰冲鼻子好!
“主子,皇上来了——”刚去倒了脏水的竹儿急急忙忙跑了报告。
温皙一惊,急忙把握起胡萝卜手,手臂一缩,就缩在了衣袖里,瞧不见了。
因为康熙也没叫人提前禀告,存心是要给温皙一个惊喜,进殿就闻见了一股悠长的香气,深深地吸了一口道:“这是今年新进贡的露荷香,你一向不喜欢焚香,今儿怎么点上了?”
温皙急忙缩着手上前行礼,你特么比狗鼻子还灵呢!脸上皮笑肉不笑地道:“皇上怎么突然来了,臣妾都有些措手不及呢。”
康熙哈哈笑道:“朕就是要给你一个惊喜!”
温皙笑道:“可是端嫔的事儿已经水落石出了?”
康熙压下胸中的怒火,道:“是佟佳氏所为···不过,内宫丑闻不可外扬,朕也只能对外宣称是端嫔自己不慎滑胎,与旁人无关!佟贵妃主理六宫期间,后、宫嫔妃诸多怨言,朕已经削去她主理六宫之权利,并将她禁足。朕赐董氏为永寿宫主作为安抚,端嫔也愿意息事宁人了。”
端嫔这个受害者都不计较了,她这个牵连者自然也不能去计较了是吗?温皙心中冷笑,无论如何,康熙都还是要护着佟贵妃,因为她是佟佳氏的女儿、孝康章太后的侄女,她身上有一块不倒的金牌!
温皙问道:“既然如此,臣妾是不是就不必再禁足了?”
康熙拉着温皙的手臂,一起到软榻上坐下,道:“那是自然,太皇太后已经亲自发话解禁了,很快也会有安抚的赏赐分别赐给承乾宫和永寿宫。”
打一棒子给一甜枣吗?温皙心里很不甘愿,但还是要露出十分欣喜的样子,笑脸道:“臣妾瞧皇上瘦了许多,这些日子也一定很辛苦吧?”
康熙心下一暖,笑道:“没有你每日送去的点心,朕都吃得不香了!”
温皙俏脸盈盈道:“皇上的御膳房有的是好厨子,臣妾那点小东西也值得皇上惦记?”
康熙望着温皙不变可人容颜道:“你的厨艺好,心意更好!朕都喜欢!”说着便抓起温皙的手腕调笑道,“从一进殿,朕就发现你一直握着手,可是藏了什么好东西?”说着,康熙掏出了藏在袖子里的一双手,顿时整个脸都变得铁青了!
温皙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委屈又说不出来的神情,急忙把一双冻得胖了一圈儿的手给收了回来,瑟缩回袖子里。
康熙怒容扫视整个殿中,道:“你们是怎么伺候贵妃的?竟然让贵妃冻伤了手?!”
殿内宫女被吓得一个个噗通都跪倒在地上,松儿急忙哀戚戚地道:“皇上有所不知,承乾宫份例的红箩炭全都被内务府克扣了,只领到了一点年份不足竹炭,根本烧不暖屋子!我家主子从来都没受过这样的苦!”
康熙哼了一声道:“朕进来的时候本就觉得你宫里冷,原本来以为是开着窗户的缘故!”又扫视了殿中仅有的两三个炭盆,炭盆里的竹炭都比较细小,可见不过是两三年年份的高山毛竹,绝非嫔妃规制的五年以上的竹子烧制出来的竹炭。
“梁九功!传旨,内务府总管徐信义杖毙!景仁宫首领太监徐明义杖三十,发配辛者库去服役!”康熙怒中威势赫赫,一殿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康熙也明白区区一个徐信义没这么大的胆子,这才连徐明义一起重罚了,未得就是给佟贵妃一个教训。
康熙又把温皙的一双手握在手心里暖着,满是怜惜的怪责:“你也是,怎么不早早叫人报上来,平白吃了这么多日的苦!”
温皙低下头道:“臣妾身在禁足,不想惹是生非。”又急忙地抽手,可惜康熙早有防备,给牢牢地抓住,不让温皙抽走。
温皙手上痒痒的,便道:“皇上别暖着了,一暖和过来,手就痒得很,还是继续冻着舒服些。”
康熙不悦地瞪了温皙一眼,“怎么能叫它继续冻着?”又吩咐小全子道:“你去一趟内务府,领足了红箩炭来,承乾宫冷得像个冰窖子怎么成?!”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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