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业仍揽着江风的头,他见江风因为太平公主义愤填膺,便郑重地说:“等回到长安,你就从姑姑那搬出来吧。”
江风心里一惊,说:“郑喑那个狗东西的话,你不会信了吧!”
李隆业摇头,说:“姑姑与她的门客,言太子废立之事。”
江风不做声。
李隆业以为她不信,说:“这种事,若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会跟你讲。”
江风道:“你们是亲姑侄,血浓于水。你还跟我说,太子绝对不会与公主为难。”
李隆业真不知把她托付太平公主,是对还是错。只得劝道:“我们约法三章,你要我对太子马首是瞻。如今,我也要你,做到这一点。”
江风深陷其中,忽然发现抽身艰难。她竟不忍心,让太平公主就那样,走向末日之战。
江风的犹豫不决,让李隆业更加忧心。他说:“你别回长安了,直接留在这吧。”
“公主说,遇到麻烦,躲是躲不过的,必得迎头痛击。”江风道。
李隆业无奈道:“姑姑没说,痛击不过,又当如何?”
江风笑:“公主没说,我却知道。”
李隆业挑眉,问:“哦?”
江风:“那真要脚底抹油,一刻不敢停。”
李隆业又将她重新揽回到怀里,说:“你惯会哄我。还是回去吧,你在这,我也不放心。”
江风问:“谯王造反,已被挫败,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隆业“哼”地一声。
江风便知他又吃起关山云的醋来。
看样子,还是打得轻了。
两人到了行宫,各自洗漱,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时,裴谈便来汇报进展。
裴谈见李隆业身边一个绝色女子,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他心里纳闷,此女怎会如此眼熟,突然意识到,这就是跟他抢房子的江风呀!
裴谈心下感叹:好看的人,当真可公可母啊!
李隆业知他这时候来,必然是有李重福的消息。便问:“怎么样了?”
裴谈回神,正色道:“我们一路追剿,他跑到乐山上,只有几个家臣跟着,眼看就要被抓到,他……他却跳楼山崖。”
李隆业大吃一惊,问:“有生还的可能吗?”
裴谈摇头,说:“悬崖万丈,只怕已经粉身碎骨。”
李隆业指尖敲着桌面,每次遇到棘手的事 他下意识就会做这个动作。
许久才说:“叛乱之事,仍有诸多疑惑。我原想抓了他亲自审问,再奏父皇。如今,贼首死了,你让我如何同父皇交代。”
裴谈连声告罪。
李隆业挥手,说:“继续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裴谈领命,就要下去。
江风忙道:“裴大人请留步!”
裴谈犹疑地停下,看了李隆业一眼,李隆业微微点头,裴谈才说:“何事?姑娘请吩咐。”
江风仍然笑意盈盈,说:“吩咐两字,江风岂敢!裴大人这么说,我竟不知怎么开口了。”
裴谈又看了一眼李隆业,见他笑容古怪,便道:“是下官口拙。不知江姑娘所谓何事?”
江风无语,这家伙下午跟她抢房子的时候挺厉害的。难道因为李隆业听着,就拘谨成这样子!
见他局促,江风只得直奔主题,说:“王爷得到消息,谯王与朝中之人有联络,曾在密探身上搜出书信。信件往来,自然不可能仅此一封,谯王偷入洛阳,寄宿在令弟宅中,裴大人要细细查问,有没有未销毁的信函。若有,既帮了王爷,也帮了驸马。一旦被别人搜出来,令弟可真就说不清了。”
裴谈冷汗岑岑,连声称是。
江风又说:“我这有一幅肖像权,是刚刚抽空画的。这人是我的一个旧相识,与江湖中人很有瓜葛。裴大人请借着张灵均之事,在洛阳帮我寻一寻她。不论是谁,看过她的,说过话的,都请务必将人带来给我。”
裴谈接过画像,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他再一次向李隆业投以询问的眼神。
李隆业知道江风画的,必然是鸣雀。
便点头说:“听她的。”
裴谈得了正主的指示,躬身告退。
江风忿忿不平,说:“做什么都要问你的意思,好生没趣味。”
李隆业笑道:“等你做了王妃,他便听你的了。”
江风反驳道:“等我做了王妃,你们就什么事就都不同我说了。”
李隆业说:“那你早点做了王妃,看我同你说,还是不说。”
江风说:“你若诚心瞒我,我又怎么知道你说还是不说!总归是我吃亏。”
李隆业低头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俩人闲话一会,各自去安置不提。
第二日,江风梳洗完毕,自用了早饭,便要去找李隆业。
行宫的女官说:“天还没亮,李隆业就同裴谈上山了。”
江风一愣,现在就开始独自行动,什么都不跟她说了!
何必要等做了王妃才验证。
江风又换了男装,带着李隆业留下了两个侍卫,便去了安麓客栈,沈顾行和关山云都住在那里。
她如今与沈顾行能不见就不见,便让侍卫去请关山云。
她在拐角的茶摊等着。
不一会儿,关山云便来了。
江风立马堆着笑脸说:“大哥,我要去买一匹马!”
关山云问:“买马做什么?”
江风故作神秘:“送人!”
江风对马一窍不通,关山云说什么就是什么,最后选了一匹枣红色的马,又配了鞍鞯和辔头,俩人才满意地往回走。
关山云牵着马,江风跟在他的一侧。江风今日话语极多,关山云大多时候都在听,只是偶尔附和。
总之,一个强颜欢笑,一个兴致寥寥。
强颜欢笑的那个,大抵是表演着请君勿念的戏码。
而兴致寥寥的那个,大抵是知道相聚时短别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