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视前方人群如若无人,横冲直撞般便冲出了城门,惊得那些民夫们纷纷四散躲避。
城门处的辽东兵却是见怪不怪的样子,原地不动的站在那里。
“吁!”
座骑在离施大勇不到一丈距离处被勒停,马上的白袍小将看起来很是年轻,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过份年轻,他刻意留了一撇胡子,如此看上去,配上他的身份,倒是有一些威严在。
施大勇认得这个白袍小将,此人便是祖大寿的长子,锦州副将祖泽润。
对祖泽润,施大勇谈不上什么好感,知道这个祖大公子实际上是个纨绔子弟,根本没有其父的本事,只不过赖着他祖家在辽东的势力,这才年纪轻轻就爬上锦州副将的高位。
祖家是辽东望族,其家族子弟全部都在军中占据高位,如祖大寿的弟弟祖大乐、祖大成、祖大名他们,不是副总兵就是参将,最小也是游击,他的长子祖泽润更是当了副将,次子祖泽传、三子祖泽洪也都各自挂着参将衔,至于什么养子、义子之类的,更是多不甚数。
可以说,祖大寿,俨然就是当年的李成梁,只不过实力没有李成梁那么强劲而已,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辽东大军头。
在辽西将门集团中,也以祖家的实力最为强劲,连同嫡系及依附人马,祖大寿名下的兵马占了整个辽东军队的七成。余下的三成有两成仍是属于他辽西集团的,只有一成是属于非辽西集团的客军及辽东兵。
看不起归看不起,但自己只是五品守备,祖泽润却是从二品的副将,因此施大勇仍是恭恭敬敬的朝马上的祖泽润行了军礼,称道:“末将松山守备施大勇见过少将军!”
祖大寿是挂前锋将军印的总兵,故军中又称其为祖帅,称其子祖泽润为少将军。另外按明军制,参将以上军官也可称为将军,而祖泽润是锦州副将,因此施大勇叫他为少将军合情合理。
“本将军知道你是松山的守备,你既是运粮而来,为何不将粮草交接卸下,而是在此无所事事?”马上的祖泽润一脸高傲,居高凌下的望着施大勇,显然,对于这个送粮草来的松山守备,祖副将实在是看不上眼。若不是这松山守备的人挡了自己的道,只怕连一眼都不愿多看。
无所事事?
祖泽润的这个用词让施大勇脸上有些挂不住,身后的黄安诸将们也都有些不平。
“少将军,末将半个时辰前便已押送粮车到达,可是却迟迟不见城内官员前来交接,故而不敢进城,还望少将军明查!”施大勇表现得不卑不亢,神情也并没有什么波动。谨慎小心的样子一如一名下官见到上官的样子。
“噢,是么?”
祖泽润脸色一动,转首朝身后一名比他更为年轻的小将看去,喝了一声:“老二,去问问戴德,怎么不来收粮的?”
“是,大哥!”
那小将便是祖泽润的弟弟祖泽传,长相与其兄倒是有些相似。大哥一身白袍,他却是一身红袍,内里罩着明亮的盔甲,看上去别有英色。
“大哥!”
祖泽传打马往城中奔去后,那些骑兵中又有一披着黑袍的年轻小将打马走到祖泽润身边,却是祖大寿三子祖泽洪。
观其模样,却是比两个兄长多了几分凶狠之色,年纪却是又小了几岁,约摸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驱马到了大哥身边后,祖泽洪上下打量施大勇一眼后,朝祖泽润低声说了句什么。
说的什么内容,施大勇没有听到,但却看到祖泽润的嘴角咧了一下,不由心中一突,心道自己可未得罪祖大寿这三个公子,观他哥俩这模样,却是分明要与自己为难的样子,这可如何是好?大凌河可是祖家的地盘,要是祖家这哥三要与自己为难,还真是不好办。
未等施大勇多想,城内便有一行人急匆匆奔了过来,最前面的是一文官模样的胖子,一边跑一边大口喘着气,看样子是平日运动不多的缘故。又可能是祖泽传催得急,这才急匆匆的小跑过来。
见到祖泽润后,那胖子立即叫了起来:“少将军来得正好,下官正有事禀报!”
很快,那胖子便奔到了祖泽润马前,祖泽传也打马来到。
“戴德,把气先顺了,再说有何事禀报。”祖泽润也不急着问这胖子有什么要事禀报,而是让他先顺好气。
“多谢少将军!”
待气喘定后,戴德不由分说便指着施大勇叫道:“少将军,松山上次送来的军粮多有霉变之米在内,内中还掺有沙粒,以次充好,下官以为定是这松山守备中饱私囊、倒卖大军军粮之故!”
“大胆!”
一听这话,祖泽润勃然大怒,也不管是真是假,扬起马鞭便怒斥施大勇道:“我父让你做这松山守备,你吃我祖家,拿我祖家,却不知感恩,竟然猪油蒙了心,敢以次充好,倒卖我大军军粮,你可知该当何罪!”
戴德的话让施大勇也懵了,天地良心,他绝没有动过运到大凌河粮草的手脚!
见祖泽润不问清红皂白就怒斥自己,施大勇也急了,他不能不为自己辩解,否则这污水泼过来,可实在是兜不住!克扣大军军粮,拿霉变之米拌以沙粒以次充好,可是杀头的大罪!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脖子一昂便愤然说道:
“少将军,末将受巡抚大人之命出任松山守备,却不是少将军所言为祖帅差遣,末将受的是皇恩,吃的是皇粮,却不知与祖家有何关系!再者末将自知向大凌河城送粮乃当前我军当前头等大事,经略与巡抚大人都有严令,末将如何敢倒卖军粮!少将军万不可信了这戴德陷害之言,末将愿对天发誓,绝无以次充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