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中,一盏油灯努力散发光芒。
可惜在做着房门紧闭,甚至特意上了挡板的小房间中,它的光芒显得那般渺小。
须发皆白的老人穿着一身普通的工作服,眉头紧锁,凹陷的眼眶隐入阴影之下。
“蒂亚戈,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但你还有没完成的事情。”
与老人隔着一张桌子,妆容精致的阿玛雅轻声道:“你仍然是这座镇子的镇长,在外面已经彻底乱起来时,你应该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
蒂亚戈缓缓转过头,油灯的光芒将他满是皱纹的脸庞照亮。
他沉声道:“阿玛雅,审判庭的行动之迅速,出乎所有人预料。”
“所以你更应该好好尽到一个镇长的责任,去外面安抚惊慌的镇民。”
“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你在犹豫吗?”阿玛雅撩动自己额前发丝,“当未来已经彻底摆在你眼前时,当同胞向我们敞开怀抱时,你却要选择退缩吗?”
“退缩?”
蒂亚戈冷哼一声:“我永远不会退缩,审判庭当年犯下的种种罪孽如同火焰般炙烤着我,我恨不得亲眼看见这股被审判庭点燃的火焰,审判他们自己。
但是我不能看着镇子就此毁在你们手中,乔迪……乔迪他还没能成长。”
“你将镇子中正在展开的一切视作毁灭?”
“我没兴趣听你念叨那些教义,我只关心镇子与乔迪。”
“布雷奥甘的后裔……”
“闭嘴!”
蒂亚戈粗暴的打断阿玛雅:“与这些无关,乔迪只是乔迪!”
“何必欺骗自己?”阿玛雅眼中满是怜悯,“当年因为伊比利亚之眼,你失去了爱人,乔迪失去了父母,仇恨的种子在你心底生根发芽。
你收养乔迪,为了照顾他不得不将所有的怨恨与耻辱吞入腹中,每每在深夜时孤独地咀嚼这份痛苦。
我不会质疑你对乔迪的感情,但你又何必因此回避自己的内心?”
蒂亚戈面部肌肉不停抽搐,似乎正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阿玛雅好似浑然没发现眼前这个老人的痛苦,优雅的在房间中漫步,她葱白的手指在身旁桌面划过。
“蒂亚戈,伊比利亚之眼的图纸,愚人号的图纸,都在乔迪的手中。”阿玛雅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这些图纸是阿戈尔人的先驱,布雷奥甘留给后人最伟大的宝藏。
乔迪继承了这些图纸,乔迪是重启伊比利亚之眼找到那艘船的关键钥匙……对你们来说。”
“我已经体验过失去的滋味,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乔迪!”蒂亚戈几乎是从喉咙中挤出的咆哮。
“但是已经有人盯上了他。”
阿玛雅视线看来:“你知道的,我不需要那些图纸,但有人需要。”
蒂亚戈脸色剧变,转身冲出这个昏暗的房间。
没有被人关闭的房门在风中摇晃,雨后潮湿的空气如同海水般漫入屋内。
阿玛雅发出一声轻叹,自语道:
“何必呢?固执,愤怒,仇恨,拥抱这些低劣的无用的情绪有何意义?
蒂亚戈,你应该清楚,同胞从未伤害过格兰法洛,同胞从不欺骗格兰法洛,你所遭受的一切苦难,都仅来自于审判庭。”
一只手搭住在风中摇晃的木门。
三道身影出现在门外。
阿玛雅平静的看着三人,似乎对有人找上门来毫不意外。
“你们是什么人?”她询问道。
“深海猎人,乌尔比安。”变形者当先上前。
“阿玛雅女士,为什么是你?”乔迪不敢置信被齐言推着上前。
阿玛雅仔细端详片刻变形者所化的乌尔比安,无视乔迪,最终落在齐言身上。
她的神情渐渐有些凝重。
“不用看了,我是齐言。”
阿玛雅:“……”
经过短暂的沉默,她重新露出优雅的笑容:
“齐言阁下竟然没尝试隐瞒身份,这似乎与您传说中的风格不太相符。”
“你看,这就是你不够了解我了。”
“怎么说?”
“每次我把人坑死前,都会暴露身份,不然我这个13不是白装了?”
“……所以我在您眼中,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是,但不完全是。”齐言扯过一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悠哉道,“我知道你这只旱奸已经把自己彻底当成海嗣的一员了,在恰当的时刻,你会毫不犹豫奉献自己的血肉,让海嗣的使者完成进化。”
“所以你要阻止我?”阿玛雅仍在试图判断齐言的来意。
“是,但不完全是。”齐言再次否认。
阿玛雅被齐言的这种谜语行为彻底弄晕。
她眉头紧蹙,视线在其余两人身上不停徘徊,试图从这支队伍的成分推出齐言的真实意图。
深海猎人,布雷奥甘的后裔……
“你,也想找到阿戈尔?”阿玛雅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我找那群海鲜干什么?”齐言露出笑意,“实不相瞒,我和你一样,都养了一只海嗣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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