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国者选择沉默。
他并不意外这位充满智慧的老人能看出自己心中所想。
鼠王仰着头打量爱国者,再次开口:
“你其实很担心齐言,对吗?”
“按常理来说,我担心的,不应该是,作为齐言对手的,萨卡兹吗?”爱国者带着几分笑意反问。
“正常来说是这样的。”
鼠王点头,但还是继续说着自己的推测:“但如今阿米娅也奔赴战场,这个小姑娘的心很坚定,可惜还是太过稚嫩,她尚不了解自己此行将会面对什么。
以齐言的性格,他肯定会努力为阿米娅保驾护航,这会很累,而齐言本身就已经很累了。”
“……是的,我很担心齐言。”爱国者不再隐藏。
“那么,你究竟在犹豫什么?”鼠王追问道。
爱国者仰起头看向阴云蒙蒙的天际。
他叹息道:“萨卡兹,因血脉而强大,也被血脉所束缚,血脉越是纯粹的萨卡兹,越是能感受到那千万年来,传承下的仇恨。
阿米娅踏上这座战场,注定要,直面萨卡兹众魂,我,亦是其一。”
“仇恨啊。”
鼠王有些唏嘘。
但随即他便再次摇头:
“正因如此,你才不可以回避。
我之前在舰船上遇到过一个年轻人,他是在卡西米尔加入的罗德岛,名叫伊布。
我和他聊过一会,得知了他的一些经历。”
爱国者被勾起兴趣,低下头看着鼠王,等候他的后话。
鼠王也没有卖关子,悠悠道:
“他与另一位来自卡西米尔的女士一同加入罗德岛,两人还带着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在外人看来,他们三人关系很亲密,但我却注意到伊布和那位女士心底的煎熬。
一次酒后,伊布失口跟我说出了他的故事,两人背负着彼此的血债,却又互相扶持前行的故事。”
“很感人。”爱国者评价道。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可以做到这一点吗?”鼠王笑问道。
爱国者摇头。
“因为他们在看向未来。”鼠王深有感触,“为了那个小姑娘,他们选择将仇恨亲手斩断,让仇恨断绝在自己身后,护送那个代表着未来的小女孩前进。
博卓卡斯替先生,仇恨确实不应该被传递下去,萨卡兹的血脉既然束缚着你们的种群,那就斩断它。”
爱国者:“……”
这又是一场背叛,爱国者心中明悟。
但他却又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也许,我该再次前进了。”爱国者对鼠王点头,“多谢。”
“请不要感谢我。”
鼠王摇头:“我来劝说你,是出于一些自私的原因。
晖洁如今也在伦蒂尼姆事件的漩涡中,我需要让局势足够混乱。
这样的话,若是赢下这局,对晖洁大有裨益,若是失败,混乱的局势可以让我方便将晖洁带走。”
“你是一位智者。”
“多谢夸奖。”
“不过清闲的聊天,可能要宣告中断了。”
“嗯,那种气息,我还真是第一次感受到,和那种腐朽的古老存在相比,我感觉自己都年轻起来了。”
……
……
罗德岛舰船外,华法琳踩在这片荒地松软的黄沙上,每走一步都要嫌弃的甩甩脚,试图将沙砾抖出自己的鞋子。
凯尔希默默站在华法琳面前,看着安定的罗德岛舰船,似乎在下定什么决心。
“凯尔希,舰船如今很安全,停泊正常,你是不是可以休息一下了?”
华法琳来到凯尔希面前,脱下鞋子准备彻底倒干净里面的砂砾。
她保持金鸡独立的姿势,甩着鞋子问道:
“不过我看你的架势,你难道准备马上……”
“安静。”凯尔希严肃道。
华法琳:?
没等她弄明白状况,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回头看去,浑身血液差点凝固,手中的鞋子滑落在黄沙中,她却顾不得这些,萨卡兹的本能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被黑丝包裹的脚丫踩在细软的黄沙中,华法琳无视脚底传来的灼烫感,一瞬不瞬盯着眼前不知何时靠近的古老存在。
“嘶——”
低沉的威胁声从华法琳喉咙中发出,她一双尖牙微呲。
“收起你的尖牙吧,连最古老的红眼魔都不敢触碰我的血肉,唯恐这翻腾的怨怒会蚀烂他们的牙根。”
食腐者之王看了眼华法琳,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他的目光落在面无表情的凯尔希身上。
“凯尔希勋爵,好久不见。”食腐者之王声音嘶哑。
凯尔希淡定询问道:
“我已许久未见萨卡兹古老的英雄行走于这片大地之上,是什么缘由令阁下来到这片荒地?”
“见一个人。”
“博卓卡斯替。”
“我更喜欢称呼他为,温迪戈。”
凯尔希有些沉默。
她还没有自负到,有信心邀请一位萨卡兹古老的王庭之主去罗德岛做客。
这位食腐者王庭的大君,哪怕只是从伤口中留下的一摊鲜血,也足以污染大地,令目之所及的生命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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