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又见过了平国公府的曾氏、各个侯府的夫人小姐。
有第一次见面的,便纷纷给出了价值不菲的见面礼,玉簪、手镯、耳坠等等不一而足。采丝跟在徐婉真身后,手中捧着这些珍贵的首饰,战战兢兢。
她在涂家见过一些世面,但涂曼珍年纪还小,出席的交际场所并不多,更别提这样的大场面。她不断提醒着自己,在这等场合,一定不能给小姐丢脸。
有那些曾经见过的,便拉着徐婉真的手,温言问过几句。
一圈走下来,徐婉真只觉得自己脸都僵了,面上笑容都快维持不住。好在在顶级的勋贵圈子就这几家,人并不多。
她本就不耐烦应酬,要是多来几家,恐怕当真支撑不住。
庄夫人和两个女儿说着话,眼睛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见差不多了,便笑道:“真儿,你和玉儿去看看,厨房里准备的菜可好了?”
去厨房看菜自然是借口,让徐婉真下去歇息片刻才是真。采丝手里捧着的那些见面礼,也需要好好放起来。
石静玉会意,笑道:“这下好了!母亲又多了二妹妹可以支使,往日里尽使唤我了。”
庄夫人笑骂道:“这个猴儿,还不快去!”
石静芙道:“母亲,我也想去。”她本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又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
“你就在这里陪着我,等用了饭,想去哪里都由着你。”庄夫人道。
她让大女儿去,是因为石静玉娴雅沉稳,将徐婉真交给大女儿,她自然放心的很,当然不会让石静芙跟去添乱。
石静芙想了想,现在这片刻的自由和整整一个下午的自由相比较,当然是下午更重要。扁扁嘴,不情不愿的坐在原地。
石静玉冲徐婉真点点头,带着她从大堂的侧门出去。
看着徐婉真走了,卢氏轻声问武娇,道:“娇娇,你对这徐婉真很有意思?是打算给谁保媒?”
之前武娇问的那些问题,已经远远超出了场面话,更像是在相看。
武娇用绢扇遮了口,凑近卢氏耳边,道:“母亲看中了她,想说给二弟。但我看着有些不合适。”
卢氏嫁进忠国公府之时,武娇便已经嫁了。两人没有经过日日相处、为鸡毛蒜皮之事争个高下的的后宅生活,关系比一般的长姐、弟妹之间要来得好。
更何况,武胜、武娇都是陈氏所出,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弟。
两人虽没达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但在家事上算是利出一孔,是一条阵线上的人。
卢氏还是头一回听说此事,心头微微诧异,问道:“当真?”武娇缓缓点头。
卢氏略微沉吟片刻,道:“二弟是庶子,她是有着国公府义女身份的商户女子,从门当户对来看,倒也般配。母亲既然相中了,必定有她的道理,大姐为何说不合适?”
自家夫君着紧这个二弟,但站在她的立场,对武正翔并不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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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很简单,在后宅之中,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
武胜贵为世子,率领北衙六军手握实权,风光无限。但卢氏却知道,夫君的母亲陈氏,却不得忠国公武烈的待见。陈氏对武正翔,更是恨之入骨。
卢氏并不知道当年的那桩过往,但她身在后宅,更有话语权的是陈氏,而不是忠国公。陈氏在她耳边的絮絮叨叨,或多或少的对她产生了影响。
听得多了,她对这名神出鬼没的二弟、莫名其妙就被皇上封赏成为三品云麾将军的武正翔,从心里产生了忌惮。一旦武正翔得势,势必和她所在的大房此涨彼消。
此时猛然听到武娇的话,觉得如果武正翔娶了这么一个商户女子作媳妇,得不到岳家助力,是再好不过。
因着徐婉真之前和石京泽传出来的一些流言,这京中的人家多多少少都了解了一下她的背景。何况是忠国公府的世子妃、由宁先生亲手教导出来的弟子卢氏。
徐家如今的境况,在众人看来,虽然徐家父子无罪出狱,但家业已经衰败下去。对商家而已,最重要的不是银子,而是能生银子的产业。
徐家在江南道的产业,已经尽归贺家,只剩下一个船队、两家在京城的“锦绣记”老号。徐文敏新张罗起来的绢花作坊、绢扇作坊、成衣铺子,并没有放在众人的眼底。
虽然徐家如今出产的绢花、绢扇得到大家的追捧,比如武娇此时手中的绢扇,便是徐家所出。但只不过是些玩物,相较起那些大商家,实在是差的太远。
这样一个败落的、经营一些小产业勉强度日的商户之女,对卢氏来说,没有任何危险。
以国公府的地位,钱财并不重要,人脉才是关键。
在卢氏看来,徐婉真背后的徐家不值一提。安国公府义女的身份,更是名不副实。涂山长虽然是当朝大儒,但涂家其实已经远离了朝堂的权力核心,而且忠国公府是武将,文官的人脉就算掌握了,也帮不上忙。
一个转念之间,卢氏就想过这么多厉害关系。武正翔如果娶了徐婉真,明明是再好不过的事,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对着她,武娇也不隐瞒心思,悄声道:“弟妹你不能光看身世,还得看人。方才厅里那等情形,徐婉真不慌不忙的,哪里有小户人家的局促?”
卢氏回忆了一下,确实如此,点了点头。
“母亲跟我讲了之后,我着人打探了一番。她在牡丹花会上七步成诗,一鸣惊人,可见她是个知书达理的。方才我又问过她,确实是自幼读了诗书,她还跟宁先生学了一些时日。”
方才武娇问话时,卢氏在哄着儿子武超不要去拿桌上的糖果,并没有听见这一段。闻言诧异道:“什么?她还跟着先生学过?怎么这京中却不知道?”
“宁先生眼下在涂家坐馆,徐家之前涂家住了两个月,想必是徐婉真得了宁先生的眼。”武娇分析道:“弟妹,您想啊,宁先生什么人?她看中的人,能差得了吗?”
卢氏心有戚戚的点点头,想当年,她是费了好些功夫,才成为宁先生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