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败如山倒,就在整个宋人守军摇摇欲坠,人人都觉得没有希望之时。
突然,
一首雄浑的歌声从身旁凤凰南坡之上幽幽传来——
乘风破浪起征程,
铁甲寒光照云霓。
山河破碎亦须行,
吴越千载志不渝。
旌旗招展扬壮气,
马蹄奔腾震天地。
这曲子听起来为何如此熟悉?
守城军士中不乏老兵,心中猛然一震
——这不是二十年前丘山大人的行军曲吗?
所有人遁声望去,只见一队人马正向着城门而来。
风雪凛冽,那队人马步伐整齐,军纪严明。他们在一面迎风飘动的巨大旗帜下秩序井然的行进着,与四周溃散的军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队伍来到跟前,只见为首的那面军旗早已是千疮百孔,上面布满了各种战创的痕迹,虽然不如崭新的那般鲜亮,可丝毫不影响上面一个硕大的‘丘’字在恣意的迎风招展。
众人细看旗帜下的那列队伍,从未见过,不免心中疑惑,这究竟是一支怎样的队伍?
他们人数大致二百名左右,个个却有着四五十岁的年纪,这些人身着破损的甲衣,有些地方还可以看到明显的修补痕迹。
虽然他们须发花白,却丝毫不减眼中凌厉的锋芒,特别是为首的那个带着红缨铁盔,高垮马上的威武猛士,双眼如同二把霜剑一般直直的盯着城口的方向。
“神武营,他们是神武营啊!”
“丘大人的神武营啊!”
人群中有人认了出来,剩下的年轻人在模糊的记忆中努力的摸索着。
“不是传言他们是叛军么?怎么会在这?”
“你懂个屁,咱百姓心里清楚着呢,你要说谁是叛军都可以,唯独不能这样说丘大人!”
街上众人偷偷围观着窃窃私语,其中有知底细的官员也不住的暗自咂舌,这么多年通缉的一支队伍,原来一直就隐藏在皇城的附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坚持了如此之久?
人们感叹着,心中如明镜一般,大家虽然不敢说破,可不免对这支队伍心生同情。
不远处的楼阁里,汤木会也注意到了这边人群的骚动,当他望到这面‘丘’字旗,如同一根钢针瞬间将遥远的心事挑破,让他整个人僵直了起来。
红缨将军作了个‘行止’的手势,队伍立刻静止了下来。
军旗烈烈,人马肃然,任凭寒风凛冽,整支队伍岿然不动。
他策马独自一人上前两步探查,看见街巷下方疯狂奔逃的官宦士大夫,那衣松发散的狼狈模样,不免心生鄙夷。
平日里能说会道的这群家伙,如今逃起命来也是最快。
平眼扫去,无意竟在大胆围观的百姓中看到了相熟的身影,将军用马鞭轻轻在马腹部点了两下。
“沁心姑娘!”
将军靠拢近来。
“韩将军。”
沁心从人群中出来,向前微一欠身。
将军笑笑,持鞭施礼。
“姑娘为何还在这里?”
韩雷见沁心坚毅的表情有些诧异。
“来还债。”
她看了看身下的街巷。
韩雷微一愣,复杂的眼神朝着金人凶狠的猛安谋克望了望,他平静下来,没有说话。
沁心语气淡然,转过身稍一抬手,指着汤木会所在阁楼的方向。
“还有他!”
韩雷顺着她的手指,正望见汤木会趴着窗口朝着这边张望,双方的目光恰好对上。
汤木会脑门惊起一头冷汗。
叶主执?神武营?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突又见那两人神色冷峻的看着自己,心中一慌,忙将头从窗口缩了回来。
那二双眼神分明投射过来了两柄寒刀,让他隐隐已经有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快,快将那台州的知州贾禄压来!”
汤木会急急喊道。
贾禄已成贪腐的要犯,此刻正关押在牢狱之中。
门外一名从官道:
“台州知州可是官家钦点的要犯,没有官家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楼里的枢相怒气打断,
“我是全权负责指挥!”汤木会急得叫嚷了起来,“全权!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