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已没有气力去想,唯今之际,如何守住临安南城才是重中之重。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权臣汤相的语气弱了许多,显然他已经慌了神。
吴勇想了想。
“自然要想尽办法集结力量,只是目前...”
他又看了看汤木会,似乎有些为难。
“需要给汤相找一个合身之所。”
战时最怕这档子情况,本来前线的状况就是生死一线手忙脚乱,结果又来了一位情况不明的主官,他不麻烦还好,那要是掣起肘来可真是要命,都在拼命呢,谁还有功夫去伺候他呀!
身旁一名偏将有了主意,他拍拍脑袋指了指身后。
“此地公庙向北约六百步有一处已废止的旗语小楼应当合适。”
吴勇也想到了那个位置,他当即点头道:
“恩,那里离城口较远,视野也开阔,位置不错!”
他转向汤木会说道:
“守城死战,难免伤亡。枢相受官家重托,不必以身犯险。”
“那旗楼地处民巷,左右相望交通便利,相对安全,可暂做栖身之所。大人只坐阵督军,居中调配,也方便在下等汇报战况。”
汤木会没有任何异议的点点头。
能做到枢相,说明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明白在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听从这些将领的安排。
商议已定,众人行动起来。
军人行事干练,他们将汤木会围护在中间立刻转移。
众人下了城墙,沿着集市街巷穿行过一片混乱不堪的民区,很快,大家就看见,在几条民巷交汇的路口,一处凸出城墙之上有一座耸立的阁楼。
这是一座单檐的简易楼体,单筑在高墙之上,它本就是做了望和传递信号用的,所以显得比周边的建筑高出许多,从下面看上去,它就像一个孤立的岸基山岛,远离海中澎湃的浪潮。
汤木会前后望了望,很满意。
此楼正如吴勇所说,它的位置极佳,恰好处在民居与城门之间。关键是视野可以看到街巷与城口的大部分范围,可以随时掌握战场动态。还有更为关键的一点是——它离城门远了,所以也更安全了。
此刻枢相的心里稍安了一些,状态放松下来。
众人向着‘山岛’快步走去。
不远处,一群惊慌的百姓看了过来。复杂的眼神里似乎是想问问这些保平安的国之官员,为何现在会成这般样子?
满街都有与大人失散的孩子在哭泣,他们大都是和家人一起出来逛街赏灯而后被冲散的。
这些孩子大的不过四到五岁的样子,小的甚至才刚刚学会站立走路。
他们茫然张望,边走边哭。泪水加上风雪使得小脸被冻得通红。
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这些四顾失措的幼小身影在杂乱的背景下更显得无助与孤单...
吴勇等人心中酸楚,可是实在是没办法,这样的情况太多了,他们根本顾不过来啊。
众人一路走来,满目所望都是这般悲惨的情景,守将们面色惭愧,不敢抬头。
汤木会没有说话,哪怕是随便问一问这些百姓的情况。
他突然觉得那些百姓中间有双眼睛一直在自己身上盯了很久,他有些奇怪,目光正待要找寻,却见那双眼睛隐没在了人群之中。
他不及细想,眼前的百姓不是他关心的范畴,如何使自己活下来才是他此刻最为在意的。
金军此来,不知仗要打多久,官家曾下旨周郡供粮,如今都已储备在内城。本担心战事久了恐不够用,但好在现在外城倒可以不用管了,想来保证供应应当是足够的。
“城中粮草储备如何?”
汤木会边走边问道。
“粮仓充盈,坚持三五个月应当问题不大。”
巡检副使回答。
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由此联想到金军的情况,他接着说道:
“金人这次从海上过来,粮草携带定然不足。他们似乎并没有做长期的打算,一定是想一鼓作气的拿下临安。”
“是的。我们只要能坚持数周,敌军定会不战自退。”
有官员立刻给自己打起了气。
吴勇点点头,继而又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对我等来说,守护住南城是目前最为紧要的任务。只是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军心涣散。还有,人手不足。”
他说的是真实且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近段时期以来,大宋的城防失利接二连三,宋军一触金军即溃似乎已了成魔咒,北城丢失,更是在每个宋军的心间加上了一把无形的枷锁。再加上现在甚至连京都外城都失守了,只怕他们连面对敌人的勇气都没有了。
“臣曾派人去重新组织城南禁军,还有皇城司的一些力量,只愿他们能够增援及时助我等阻挡住金人。”
“只是,效果不尽如人意...”
吴勇说得有些无奈。
“为何?”
汤木会问道。
“一切太混乱了。自金军的第一轮攻城起,城中就乱了,兵找不到营,民找不着官,所有人都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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