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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桂的马刀是同杜雷的手臂一起飞出的,他左边身子剧痛难忍,浑身疼的颤抖,手已经有些握不住马刀了。
冲过了杜雷,满桂钢牙将嘴唇咬烂,鲜血从口鼻汩汩而出,他的胸腹受了重创。
满桂还是抽出了马鞍一侧备用的马刀,因为他还想再次杀敌,对建奴的仇恨伴随他的一生,他这辈子就是干这个的。
杜雷后面的一个高大的建奴骑甲长枪毒龙出海般贯入满桂的胸腹。
满桂一刀切开了这个甲兵的右肋,然hòu他再也坚持不住,伏在马背上失去了知觉。
崇祯十一年十月十三日,大明五军都督府左都督、蓟镇总兵满桂阵亡于蓟县以西官庄,他统领的蓟镇骑兵除了同蒙八旗对阵的骑兵中有一百余人逃亡外,其他的三千余全部阵亡在这里。
满桂战死后,建奴甲兵为了争抢他的头颅发生了激烈的械斗,至少三名甲兵死亡,六名甲兵受创。
阿济格在一众戈什哈的陪同下骑马过来时,多铎正在听镶白旗固山额真图尔格禀报战果。
“禀王爷,此战消灭明国蓟镇总兵满桂、参将江离潮一下军兵三千一百六十三人,我军阵亡四百六十九人,受伤八百七十五人,大部分都是箭枝轻伤,十余天就能再次上阵。”
图尔格笑的见牙不见眼,
“王爷,此番可是阵斩明国二品总兵的大胜啊。”
多铎刚要接话,正好阿济格一行人来到近前,
“十二哥,你看看,这就是满桂的首级,如今蓟镇骑兵全部阵亡在此,我大军在蓟镇再无敌手了。”
多铎笑着一指地上犹在怒目圆睁的满桂的首级,显然是心情大好。
“嗯,不错,满桂老对了,同辽镇开始就同我大清过不去,今日你阵斩满桂,皇上定会大加封赏。”
阿济格先是赞了一句,看到多铎的笑容怎么也遮掩不住,
“可惜啊,十五弟为何不用蒙八旗和蒙古诸部轻骑冲阵,东边我那里自家的甲兵未伤一人。”
多铎听闻一愣,确实啊,为何不用蒙人冲阵,也不是没有人手,上万的蒙人攻击两千明军骑兵还拿不下吗,就是剩下百把人,甲兵一个冲锋就能吞了他们,何至于这么多的伤亡。
多铎此时寻思过味来,才明白自家刚才只是一味想到攻伐了,忘了保存实力,最起码镶白旗是自家的根基吧,四百多阵亡者中就有两百多是镶白旗甲兵。
亏了啊亏了啊,多铎脸色涨红大囧。
“图尔格,你是固山额真,不要一味的打打杀杀,扶助王爷要尽量保存实力,此番就饶你一回,再有此事,休怪本王砍了你。”
阿济格厉声道。
图尔格急忙跪地请罪。
建奴大军来到蓟县城外,城内的守军只有数百,县令等人看到数万的建奴大军围住城池,都是吓得浑身动惮不得。
当满桂等人的头颅被扔在城外时,城中守军完全丧失了对阵的心思,满桂什么人,纵横背地同北掳建奴征战几十年的名将,此时都战没当场,城内数百军兵城墙都站不满,还怎么防守。
在得到阿济格不伤城中百姓的承诺后,守军放下武qì打开城门投降。
这些愚蠢懦弱的人马上就知道听信建奴诺言的下场,兽军入城后即刻奸|淫掳掠,在城中无恶不作,蓟县成为人间地狱。
大明京师皇城乾清宫内气氛凝重,所有的人都是静默不言,他们也确实无话可说。
如今建奴在大明境内肆虐不止,而他们作为大明的阁臣上不能为天子分忧,下不解救百姓于水火中,还有什么可以多言的。
“寡人没有照看好江山社稷,致使蛮狄祸乱京畿,惊扰历代先王,荼毒万千百姓,寡人罪无可恕。”
崇祯帝泪流满面,此时他感到无颜见列祖列宗以及各位臣工,这是第一次当着阁臣说出这句话。
表明崇祯帝对建奴的不断入寇的束手无策感到了绝望,强军辽镇不是对,内地的颇有战力的军兵宣大军、蓟镇满桂部、登莱张可大部先后败亡建奴大军之下,京畿如今成了建奴的跑马场,只要想随时都可以前来打草谷。
像是出入自家后院般轻松有些夸张了,但是如同出入邻居家的后院般通行无阻是没错的了。
如今建奴击败蓟镇军兵,满桂阵亡在蓟县,建奴大军接着连下平谷、三河、宝坻、房山等处,就是围着京师转圈子了。
这些都是啊围绕京师较为富庶的城镇,建奴在这些地方杀人抢掠,无数惨剧眼下就在离着京师不远的地方发生着。
天子环顾四方两茫茫了,谁也不能帮他解决建奴入寇这个难题了。
崇祯又是痛苦又是告罪,这个话说的极重了,首辅刘宇亮说什么也不能再装作不知。
“陛下如今建奴大军围着京师攻伐,京师粮道已经断绝,如今米粮已经翻了数倍,长此以往京师承不住,须得尽快破击建奴。”
刘宇亮一改当上首辅来的谨言慎行侃侃而谈,次辅薛国观惊诧的看着刘宇亮,那个走一步看三步的老头哪去了。
“前两天陛下已经向宣大卢象升、辽镇、山西、大同各处边军发出了勤王的旨意,只是臣下看还远远不足,这些兵马汇集一处不过两三万人而已,如要击败建奴,万岁还须向陕西河南等处的陕军以及湖广、江南等处调集援军。”
刘宇亮话一说出口,杨嗣昌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此时陕南豫西官军将李自成的闯军团团围住,四处攻伐,眼见最dà一股叛逆李自成部数万人被十余万官军步步围困,成败就是在这个时候了,此时撤军两年来的努力前功尽弃,这是杨嗣昌绝不能同意的。
杨嗣昌当即表示反对,理由当然是最后一次十天前街道的战报,官军在南原左近将闯贼数万啊团团围住正在全力攻打,此时撤军来援就是放虎归山。
“难道在杨大人心里此时万岁爷和京师百姓的安危还赶不上那数万的叛贼吗。”
刘宇亮阴森森道,最近几天御史台和各地大员弹劾他这个首辅的折子在乾清宫堆积如山,他明白建奴退兵后他就是一个替罪羊,去职返家待勘是一定的了。
因此他已经不须对一直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的次辅薛国观和兵部尚书杨嗣昌再行忍耐了,有什么火气不满都要发泄出来。
刘宇亮这个相当诛心的话让杨嗣昌惊怒不已,要知道当今天子可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让天子惦记上可不是好事,杨嗣昌此时对刘宇亮恨极。
杨嗣昌趋前几步普通跪倒于地,“万岁爷乃是大明的中流砥柱,当然不能有失,刘首府此言却是别有用心,须知朝廷耗费了百万多万两银子两年时间才好不容易将逆贼围困起来,此时撤围而去前功尽弃,到时候还从哪里再募集这些银两军兵围剿。”
杨嗣昌频频叩首,眼中带泪,一副大明忠臣的模àng,这演技拿到后世也是演帝级别的,
“万岁爷,刘宇亮其言祸乱朝纲,其心可诛啊。”
“好了,起来吧,成什么样子。”
崇祯心烦意乱的一拍龙案喝道,他怒气勃发的看着几个阁臣,
“你们除了中原撤军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他也是舍不得啊,眼看就要聚歼叛逆,这是十余年的期望,如果因为撤围放虎归山,叛逆又要祸乱中原多久他心里也没谱了。
“既然杨尚书说什么也不愿中原撤围让十万大军回援,那么只剩下一个法子了。”
刘宇亮如今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节奏了,他这张乌鸦嘴一开口,薛国观和杨嗣昌都是眉头一皱,真是怕了这位首辅大人了。
“什么法子。”崇祯木然看向刘宇亮,他如今对这些大臣不抱太大希望了,在他看来都不是栋梁之才。
“请万岁爷即刻向登莱赵烈发出勤王诏书,让其带领登莱军即刻入京勤王。”
刘宇亮躬身道。
崇祯脸色一沉脸上泛起怒气,他真是有些怒了,这个事情几天前议了一次,但是崇祯驳回了,那是杨嗣昌提出的,崇祯现在听不得赵烈这两个字,随着建奴入寇好像朝廷出兵讨伐赵烈变得遥遥无期了,这让深恨赵烈的崇祯更是厌恶这两个字的出现。
而上次杨嗣昌提出后崇祯当即拒绝,他拉不下脸面向一个逆臣求助,虽说赵烈名义上还是大明之臣。
当时刘宇亮的态度无可不可,看到天子断然拒绝根本没有再提此事,今日是怎么回事又一次提及这个旧事。
崇祯就待喝止刘宇亮,但是刘宇亮下句话就让他犹疑起来。
“万岁爷细细思量,正是因为赵烈忤逆而不从君命才让其入卫勤王,如果赵烈部同建奴部正面对决两败俱伤,朝廷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
刘宇亮的话站在朝廷的角度没有问题,就是这么赤果果的说出来有失天子和他这个首辅的脸面,这话可以讲,但是方式、地点有待商榷。
但是无论如何这句话深深地打动了崇祯,大殿内一时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