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锡范不怕卷耳询问,就怕卷耳不问。
问就证明是真的考虑想要和他家做生意了。
“不怕陆老板笑话。
祖上曾经也富饶过,前朝时我家是犯私盐的。
但后来被人陷害,蔡家的嫡系都被砍了头。
我们这些旁支便被发配到了西北。
后来咱们大煊夺了天下后,我的祖宗们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而且也没了什么斗志,就留在这儿做了点儿小生意,以维持温饱。
经过了三辈子的努力,现在蔡家也略有些资产。
当然,跟陆家是没得比的。
但我从小就是听着我祖父讲着祖上的荣光长大的。
我天生性子也不是安分的,知道了祖宗以前是白手起家后,我就总琢磨着也想做点儿什么事。
不怕您笑话,这些年但凡有机会我都想把握住,就是想能恢复祖上繁荣时的一二。
我也希望待我百年之后,我的后代也可以将我的一生当个传奇讲给下一代听。”
卷耳含笑不语,有志气是好的。
但她又不姓蔡,光复蔡家的事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凭什么就空口白牙的让她把最值钱的买卖特供给他家?
蔡锡范是个聪明且有胆识的人。
见卷耳笑而不语,就明白她问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家底了。
“陆老板,说实话。
自通商以来,我们蔡家的规模已经扩了不止两倍。
而且我在其他的小国也都有了固定的资产和影响。
如果您能将咱们陆家的哪一项单独供给我。
我保证能让这一项的利润一年之内翻上两翻。
您可以先试着与我合作一年,若是达到了您的预期,咱们再继续下去也来得及。
这天下也没有人会嫌银子多了咬手,您虽然在大煊已经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
但其他的那些小国家毕竟还是没能涉及不是吗?
不若就将咱家的手再伸的长些!”
这一段话说的蔡锡范是口干舌燥,他赶紧拿起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
他这个饼画的极大,是个做生意的人就没有办法不心动。
文宿莽小小的年纪就有这么大的买卖,肯定也是有雄心抱负的人。
他蔡锡范想要光耀门楣,难道他文宿莽就不想吗?
卷耳也喝了口茶。
她陆氏的瓷庄、茶庄、布庄之所以生意能这么好。
第一是因为她开业的足够早,她比其他人都提前知道了消息,所以先人一步。
第二是因为她的规模足够大,别的瓷庄都是要从南方往这边运瓷器,损耗大不说,供货还很难。
但她在华亭有自己的窑洞,而且她雇了很多陶瓷设计者,经常会更新新的样式。基本每个月都有新品。
她更新时,别人家没有。
别人家仿制出来后,这款就又变成旧款了。
包括茶叶和布匹。
卷耳从开始准备在边关开铺子时,就已经在产茶出名的地界或买或承包了好几处的茶山,量大且种类繁多。
还有布庄,她从开佳丽街时就从养蚕到浸染,再到刺绣,她就都有自己完整的生产线了。
所以供货从来不曾断过。
第三,价格和质量。
她因为供货量大,成本低,所以价格方面就要划算的多。
而且商品三六九等都用,不涉及骗人的行为。
本来那些商队因为语言不通就容易产生误会,但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摆在明面上,让人有种童叟无欺的感觉。
但以上的所有都是建立在管理层的人都是卷耳手握他们卖身契的前提下才发展起来的。
卷耳非常明白利益能让人抱成一团,但依然也晓得利益能让人分崩离析。
什么都没有她能手握人命脉来的踏实。
蔡锡范纵使有远大的抱负理想和能力,但他依然不是卷耳的人。
卷耳其实不信他,但若是真要将生意发展至国外,她现在手下没有那么多人,而且她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
“蔡老板,跟您交个实底。
您刚刚说的那些非常的有诱惑力,但我怎么能保证你的生意发展好了,不会抛弃我们陆氏,转而去和其他人合作呢?”
蔡锡范似乎早就考虑到了这件事,胸有成竹的又开了口。
“在玉门,谁不知道陆氏?
先不说我蔡家最注重诚信。
就是我们只注重利益,就是以您之见,谁又能代替的了陆氏?
相对于您来说,我才是那个更害怕你反悔的人啊。
而且我们成为伙伴,自然是要有契书的。有官府的官印加持,我们都会放心许多。”
卷耳摇了摇头
“不是的,这些都是空口无凭的。
就是有官府出面,你在其他的国家,我们大煊的官府也不能去别人家的地界给我伸张正义。
我不相信你所谓的蔡家诚信,同理你也不必太相信我们。
这个生意可做,但我不能只单独提供给你,我们家要入股,且陆氏要占大头。”
蔡锡范没有想到卷耳竟然能提出这种要求,毕竟拿货已经是从陆氏拿了,外面的生意再让陆氏拿大头,他还能剩下什么。
“陆老板,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我在国外开疆扩土,然后所得的利益最后全便宜了陆氏,您觉得合理吗?”
卷耳笑了。
“听着确实是不合理,所以我也不准备将我现有的产业单独给你。
蔡老板,你知道我是个商人。
商人所看的自然不能是眼前的这一部分。
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更好的生意,而且日后准备将这个生意做为陆氏最主要的发展。
最令人心动的就是,这个生意别人无法复制,只有我能做成。
你觉得就这种生意来说,我要入股同你一起在国外发展,有没有言语权呢?”
蔡锡范怔住了,他一心都是只想让陆氏从瓷器、茶叶、布匹中单独分给他一个,让他在那些弹丸小国,有绝对的出卖权。
但他拦不住其他商队从别人家进货与他竞争。
但若是这个货物只有陆氏有,那证明着在国外也就只有他蔡家能有。
那这个生意就太诱人了。
卷耳没有打扰蔡锡范,毕竟这个饼可比蔡锡范给她画的大多了。
好久之后,蔡锡范才又找回来自己的舌头。
“冒昧的问一句。
陆老板,您能先透露透露这个生意是关于哪一方面的吗?”
卷耳微微一笑,轻启朱唇。
“是与盐一样重要的调味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