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耳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三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麦子半夜起来巡防,走到你门口时好似听到你在喊我。
所以我便来看看!”
卷耳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望着祁周行手中的碗。
祁周行左手托起了卷耳的上半身,将碗递到了她的唇边。
卷耳一饮而尽。
“三师兄,我大概是做梦了!
真不好意思,还麻烦你这么晚了来照顾我!”
因为发热,卷耳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力气,声音也不像平时伪装的那么低低的。
这些话在祁周行的耳朵里,软软糯糯的。让祁周行一度觉得卷耳病的极重。
“怕麻烦我就快点好起来!
你先躺会儿,我去找个大夫来看看!”
卷耳一下子抓住了祁周行的手腕。
不行,大夫一来她不就露馅了!
“太晚了,师兄!
明日再麻烦人家吧!
我没什么事,睡一觉就好了!”
祁周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距离天亮也没多一会儿了,想了想也就没坚持。
“你是不是冷?
我去把我的被子拿来!”
卷耳又要拦他,但这次祁周行没给她机会,迅速的起身就出了营房。
片刻后,祁周行抱着被子回来了。
他将被子展开盖到了卷耳的身上,又将被角塞了塞。
“这边的被子都不暖和了。
早知道今晚不该宿在这儿的!”
卷耳虚弱的笑了笑
“我哪里有那么娇贵,这些将士一直都睡的这种棉被,我怎么就坚持不了!
我想着大概是我昨日在破庙里受了点儿风,一会儿捂一捂出了汗就好了。
不过师兄,你将被子给了我。你一会儿回去用什么?”
祁周行用手背又探了探卷耳的额头
“我今晚不回去了,你这一直发热,我不放心!
你睡吧,我就在这儿守着”
祁周行坐在她的床头,她哪里能睡的着。
而且两床被子虽然没有多暖和,但是重量却很重。
压的她几乎要透不过气了。
“师兄,我想起来坐一会儿!”
祁周行没询问她起来干嘛,小心的将她扶了起来。
“师兄,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住军营呢!
没想到他们的生活这么艰苦。”
祁周行高高的个子,坐在小马扎凳,这两条大长腿略微的感觉有些无处可放。
索性将腿全伸直了,人歪靠在了床头。
长长的头发散的到处的都是。
“当兵从来都是辛苦的。
尤其是西南的兵,环境更是艰苦。
这边夏天热,冬天冷。
碰上一场大的风沙吹上一宿,第二日门都打不开。
但‘朱门酒肉臭’的生活总得有人来守护不是吗?
哼…多讽刺!
边疆的人受着苦,享福的却是长安那些败絮其中的人。”
卷耳还是第一次见到祁周行露出这么随意的样子。
她记忆中的祁周行,每日都是穿戴整齐,或在傅先生那出口成章,或在演武场行云流水。
没想到松了头发的他,在月光下竟然有些柔和。
只是大概是因为夜色下,人比较容易卸下伪装。
他现在的表情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师兄,明日咱们一起来就去集市吧?
我答应了给麦子十头猪,总不好食言!
而且我在那边也有几间铺子,收益还不错。
我想给这些将士送些棉衣棉被。”
祁周行大概是姿势不太舒服,又坐直了身子。
“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现在你又不是一个人睡在这儿的,猪的数量可以减一半。”
卷耳没想到祁周行竟也会耍无赖。有些吃惊的看着他。
祁周行见夜色下的小师弟,眼睛亮亮的盯着自己,仿佛一只小兔子一样,心一下子就柔软了下来。
“开玩笑的!
睡吧!明天我们一起去再采买些果蔬。
我看许多将士的嘴角都坏了。”
卷耳听话的又躺了下来。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卷耳感觉好似不那么冷了。
所以将身上的棉被卸下了一层递给了祁周行。
“师兄,你也在对面的那个床上歇一下吧!
我有事再叫你,别熬着了!”
这个马扎凳太矮了,坐久了祁周行确实也有点儿受不了。
也不推脱,直接躺在了对面的床上。只是那床被子又让他盖回了卷耳的身上。
一夜无梦。
第二日卷耳觉得自己精神了许多。
坐直后她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对面的祁周行睡的正香。
祁周行的睡姿极好,一夜仿佛没动过一样。
青丝铺满了床铺,显得他的面孔更白皙了些。
卷耳小心翼翼的走出了营房,正好碰到了闲逛的史青麦。
“小师弟!早啊!”
卷耳赶紧做出了噤声的手势
“三师兄还没起呢,小点儿声!”
随后她将史青麦推着走了好远,直到确定二人的声音不会吵到祁周行后才又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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