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修心细如发,很快意识到沈柔儿话中的意思,出于歉疚多问了一句:“为何自称民女,还有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还打扮得如此......如此不成体统。”
沈柔儿身为名门闺秀,本应身穿绫罗绸缎,头戴朱钗翠环,可她如今却是一身粗布麻衣,盘起的长发只插着木簪,身边并无婢女陪伴左右,活脱脱像是一个粗鄙不堪山野村妇。
若不是相貌端庄,未曾变了模样,恐怕流云根本不能一眼将其认出。
“民女......民女告辞。”
沈柔儿满身怯懦,低着头根本不敢看轩辕修,听到他的追问更是急着要走。
轩辕修哪里肯依,虽说他跟沈柔儿不是很熟,但一来沈柔儿是因他受伤,二来,这人怎么说也是镇国公的孙女,想必是遇到了难处才会落到如此境地,再者,沈柔儿跟苏文月关系甚好。
他若是能出手帮衬一二,怎么看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事。
“你放心,本宫既然伤了你,必定会负责到底,待你伤势痊愈再离开不迟,既然你不愿意说,本宫也不勉强你,先休息吧。”
说完,轩辕修又把军医叫来询问沈柔儿的伤情,但军医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轩辕修急了:“不就是中箭吗?有什么不好说的。”
军医立马跪地:“殿下,沈小姐有了身孕,已经一月有余。”
轩辕修懵了!
他这才意识到军营三年,他离京城太远,好多消息都不能及时得知,现如今再看沈柔儿的境况,怕是京中出了了不得的事情,而他却一无所知。
可是母妃在宫中地位高贵,消息灵通,她为何也没传消息告知。
轩辕修赶紧吩咐流云:“去把最近一个月京中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查清楚,本宫要知道这一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卫景城距离京城不过是半日的行程,最近一个月发生的事情早就传开了,流云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就回来了。
“一个月前,太子突然与林府联手退了平西侯府的婚事。”
“平西侯跟苏小姐因对太子言语不敬,被罚到泞州赈灾。”
“太子在京中大肆笼络人心,深得百姓赞许,如今京中其余皇子无人能及。”
“镇国公为向太子表明忠心,主动弃了沈柔儿。”
......
一个月的时间,瞬息万变,足够京城发生许多事情。
轩辕修端坐在营帐中,听着流云一桩桩一件件讲过去的事情,越听越是愤怒。
怪不得没人告知他京中的事情,这其中无论哪件事情被他知晓,他恐怕都无法在边境专心对敌。
想他离京三年,经历无数生死才换回来的声望,都不及太子在京中做的那些小动作,什么鞭打轩辕煜,惩戒朱景睿,表面上看是为了帮林府的小丫头出气,实际上却是在为自己造势。
他倒是耍的好手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然这么快就笼络了人心。
哼,从前隐藏得可真好。
月儿那么娇贵的女子,轩辕墨竟然忍心将人派到泞州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倒是真的敢!
堂堂太子无德无能,小肚鸡肠,根本配不上世人的敬重。
轩辕修的面色逐渐变得难看,流云吓得也不敢再继续往下说。
像醉仙楼一事,他即便身为男子,常年混在军营,听多了不雅之声,但当着二皇子的面,他也实在是说不出口。
轩辕修没有心情再听流云继续说下去,他只是沉寂了一会儿,就再次找到沈柔儿,开门见山道:“本宫不管你今日的出现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以本宫对你的了解,你一定是想要寻机报复的,否则也不会苟活于世,说吧,我们合作的条件是什么?”
世家大族精心培养出来的贵女,不可能是个笨的,轩辕修很快想到沈柔儿出现在此处一定另有所图。
果然,沈柔儿一改刚才柔弱怯懦的模样,优雅利落地站在轩辕修跟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我的肚子不等人,但苏文轩短时间内不可能娶我,我的孩子需要一个父亲。”
从军医出现的那一刻起,沈柔儿就知道她已有身孕的事情瞒不住。
轩辕修想都不想地拒绝了:“本宫的正妃之位,只有苏文月才配得上!再说,你凭什么认为本宫会心甘情愿认下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哪个男子能允许自己养大的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更别提轩辕修是皇子,前途无量,他根本没有必要为了沈柔儿给政敌留下那么大的笑柄。
沈柔儿“咯咯”地笑了:“二殿下还真是天真,苏文月不过是说了几句胡话而已,以慧贵妃的势力,她若是想出手帮忙,苏文月压根不需要去泞州,但你看,她不仅去了,还在泞州待了一个月都没有回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轩辕修转身就要走。
沈柔儿往轩辕修身前凑了凑,又继续说道:“二殿下不必如此,我无意你的正妃之位,待到他日我可以名正言顺地跟苏文轩结为夫妻,自当主动离开。”
“你我所求不过是侯府兄妹二人,待你荣登大宝,我只当全身而退。”
“这个孩子......是苏文轩的。”
苏文轩的孩子?
轩辕修有些犹豫,看沈柔儿的模样,她应是极其在意这个孩子的。
但女子未婚先孕在天启是大忌,平西侯府已经被逼站在了太子的对立面,镇国公沈荣又明目张胆地支持太子。
两家势力不容,沈柔儿必然是不能就这样嫁给苏文轩的。
月儿从前跟沈柔儿关系极好,他若是帮忙保住沈柔儿的话,想必月儿也是喜闻乐见的。
只是如此一来,沈柔儿的存在对他而言,弊大于利,似是不太划算。
“沈小姐怕是找错人了,本宫不乐意给旁人当爹。”
“若是我说,是祖父派我来此呢?”沈柔儿示意轩辕修遣散了帐中所有人,之后慢慢说道,“镇国公府从未背叛过二殿下!”
“从前,镇国公府属意二殿下,往后亦是如此,投靠太子不过是祖父的权宜之计而已。”
轩辕修轻笑一声:“沈小姐好利的一张嘴,但本宫总不能凭你的三言两语就信了,镇国公投靠太子是事实,满城皆知,即便你说不是,现在也是了,这样的人,本宫要来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