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吧!将她送到她应该去的地方。”在声嘶力竭之后,霍建国的声音如砂纸摩挲般,沙哑地吼出了这句话。
苏眉忧心忡忡:“真要这样做吗?”
以刘翠云所犯下的罪行,无疑等同于叛国通敌,一旦报警并坐实罪名,她极有可能被处以死刑。
虽然刘翠云罪大恶极,但她毕竟养了霍建国多年。
三十年的母子情分,霍建国多少都会对她有些感情。
况且,霍建国本就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苏眉担心他将刘翠云亲手送上绞刑架后,自己也会陷入痛苦的深渊。
可梁珊死得如此凄惨,霍建国若坐视刘翠云逍遥法外,那也委实说不过去。
这是一道艰难的选择题,但霍建国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国有国法,即便她害死的不是我的生身母亲,而是其他地下党,她也必须接受惩罚。
没什么可犹豫的,我现在就去报警!”
“你回病房躺着,这个警我去报就行。”苏眉握了握霍建国的手,扶起他,想搀扶着他回病房。
霍建国却不肯回去,他要自己去:“我不能把这个麻烦丢给你,我没事的,我可以。”
“听话好吗?”苏眉环住了霍建国的腰,“你这病可轻可重,不要让我操心,只是报个警不麻烦的,你去躺着,好不好?”
“好。”霍建国想了想,还是妥协了。
他知道苏眉在想什么,无非是给他减轻压力,想让他觉得,至少不是他亲自去报的警。
见霍建国松口,苏眉又才推着他往病房里面走。
霍富贵自从吐露真相后,便沉默不语,他远远地凝视着霍建国,眼中满是眷恋与不舍。
他明白,道出真相,就如同亲手斩断了这份父子情。
从此,他将永远失去他的三儿。
这个原本打算带入棺材的秘密,如今终于被他公之于众,他如释重负。
然而,望着霍建国那冷漠僵硬的背影,霍富贵终究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
他倚靠在身后的墙上,弯着腰,沟沟壑壑的脸上老泪纵横。
将霍建国送回病房躺好后,苏眉转身出了门。
门外,刘翠云已经悠悠的转醒。
苏眉怕她醒来再闹幺蛾子,干脆去要了一针镇定剂,在霍富贵的帮助下,给她注射了进去。
附近就有派出所。
将刘翠云弄晕之后,苏眉交代李淑芬帮她看着点霍建国,然后就小跑着去了派出所。
很快就来了几个警察,像是拖死猪一般,把还昏迷着的刘翠云给拖走。
作为揭发人,霍富贵也被一起带走。
等到刘翠云再醒来的时候,大概就已经身陷囹圄。
解决掉了刘翠云这个糟心婆婆,苏眉却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因为刘翠云被抓走后,霍建国便真的病了。
一向铁骨铮铮的男人,躺在床上发起了高烧。
三十多个小时里,他反反复复的退烧,时而清醒过来,时而又睡过去。
因为吃不下东西,整个人一夕之间憔悴得像是一碰就会碎。
刚毅的脸上居然生出了破碎感,看得苏眉心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她知道霍建国心底肯定在跟自己较劲。
纵使刘翠云活该被千刀万剐,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许多事没办法完全用道理衡量。
霍建国哪能做到毫无波澜呢!
养母也是母。
就像是苏眉担忧的那样,霍建国还是没办法轻松跨过弑母这个坎。
病成这样,霍建国自然无法再按时归队。
他倒是想强撑着回去,被苏眉强硬的拦住了:“你现在这个情况还去坐飞机,太歹毒了,你这是想害我守寡!”
“别守寡,我要是没了,你就重新再找个人嫁出去。”
“那是肯定要嫁的,我重新找个八块腹肌的小哥哥,住你的房子,花你的钱,把你棺材板都给你气得翘起来。”
“八块腹肌的小哥哥,彭彦祖吗?”霍建国还记得苏眉梦里念出来的那一串名字,清瘦的脸上难得的多了丝别的情绪。
苏眉便抱住他:“霍建国,前方的路还很长,你要陪着我走,得珍惜自己。”
为了让霍建国好好的休养,苏眉去医院楼下找到了公用电话,直接打到了陈驿隆的办公室。
她没有好跟陈驿隆透露霍建国家里的事,只说霍建国操劳过度,诱发了心梗,不好好休养好会有生命危险。
以这个理由,苏眉给霍建国请了假。
陈驿隆应允了霍建国的休假,然后没再多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让苏眉没有想到的是,陈驿隆隔了一天,就飞来了燕京。
当陈驿隆心急如焚的出现在病房的时候,霍建国都愣了一下,然后他心中更加沉闷。
似乎有什么答案,正在从霍建国的胸腔里破裂而出。
霍建国说:
“首长没有必要专门过来,我这都是小问题,休养几天就又会生龙活虎。”
“都心梗了,怎么会是小问题。”陈驿隆不赞成的摇摇头,他又看苏眉,“这小子真是不要命,带着行动队在山里蹲了七天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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