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这话说的巧妙，明明是她顺走了自己的茶，却说是自己的给的。

诸葛亮闭上眼睛，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乔清想了想放下背篓，将乔牙牙抱出来，放到诸葛亮面前，“先生对无牙仔似乎很感兴趣。”

诸葛亮睁开眼，正对上乔牙牙白嫩的小脸。

乔牙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乔清将它举高高面对一个老头子，下意识把红色的眼睛弯成月牙，嘴角咧到耳后根，看的诸葛亮眼皮子一跳。

用凡人的话来说——这孩子笑的像个鬼似的。

“昨天我来时，便注意到先生多看了它两眼，后又听太公多叨了两句，先生见多识广，或许知道它的来历。”

乔清询问。

她第一次问诸葛亮时，诸葛亮说是因为她给了它一个名字。

她信了。

但是她从来没有思考过一个可能性，如果佣兵说谎了呢？

诸葛亮不得不正眼看乔清，“老夫记得，老夫说过。”

乔清摇头，“我不信。”

只是把游戏资源喂给野怪，然后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就这么简单？

最重要的是，那天她问了潘金莲，以游戏的方式淘汰佣兵似乎是前不久才开始的，但是从很久以前星界就已经存在了。

在游戏之前，像无牙仔这样的又属于是什么样的存在？

总不能说她乔清那么牛批，几十万年都没有人做到的事，自己就做到了？

“你之前信了，现在为什么忽然又来问老夫？”诸葛亮好奇。

乔清没说话。

“因为你害怕。”

诸葛亮却笑了，“无论它现在表现出对你有多么的亲近，伴随着它的成长，和它强大的实力，你认识到自己没有实力能够对它绝对掌控，也没有实力去避免它那万分之一有可能出现的背叛的概率而导致的后果，你越依赖它，你就越恐惧。”

乔清看向诸葛亮，“您说的对，所以我可以认为，您一开始就并没有对我说实话是吗？”

这小老头儿，怎么还笑呢？

诸葛亮起身，“我说的当然是实话，至少在大部分人眼里，这就是实话。”

直播间听到二人的对话，忽然一愣——

「不是，乔姐这话说的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是诸葛亮骗她了？」

「但是诸葛亮说的确实是实话啊，无牙仔是异区精神力和T区精神力的融合体，在之前我从来没有看见过。」

「我有点理解乔姐的意思了，你说之前从来没看见过，那是因为直播是最近几年才开的，随着生人界科学的进步，进入的精神体大部分都是现代精神体。而乔姐的意思是，星界存在了很多年，在更久以前不可能没有出现过异区精神力和T区精神力的融合体。」

「所以有可能是只是我们没见过，又或者是融合体没有出现在T区游戏？」

「诸葛亮应该是T区留下的最后一个正法大能，我很少见正法大能说话，但是他知道的应该是比所有人都多，现在乔姐的质疑让我感觉后背凉凉的。一直以来我们得到的信息都是来自星狱中的前人留下的信息，但如果信息有假呢？我们会不会活在巨大的谎言里。」

「楼上是什么阴谋论啊！昨天星狱才爆炸两个小伙伴，你这么说让我害怕！」

……

“那无牙仔到底是什么？”乔清问。

诸葛亮起身，“是魔。”

魔？

乔清真心的觉得这个词很中二。

诸葛亮仰天，“对于那时候的我们来说，拥有这股吞噬暴戾且无法掌控的强大力量，便是魔。”

乔清问：“先生来自哪个时代？”

“对于你们来说，我所处的时代叫正法时代。那时候，凡人称呼我们为上仙，依靠天地灵气修炼，有翻天覆地移山倒海之能。

但那时候，并非人人都能成为上仙，只有具备灵骨的孩子才有机会。

所谓灵骨对于现在来说，也就是先天就拥有强大精神力的躯壳，这样的孩子通常从小就拥有坚韧的心性，于修炼一途上更有天赋，成长更快。

因为仙人之力可轻而易举对凡人造成毁灭性打击，所以入仙途会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换新名，忘前尘，斩六根，防止因仙人的一己之私，残害无辜凡人。”

乔清问，“那魔呢？”

“魔？你猜猜看？”诸葛亮转头，看着无牙仔，“你看看它，它为何亲近你，为何你给了它一个名字它就死心塌地跟着你，为何它的力量可以给你，你再仔细看看……它像不像另外一个你。”

乔清细品诸葛亮的话，“如果它是我……”

等等。

“先生的意思是，魔是仙人斩掉的六根？”乔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把她自己比作仙人，那无牙仔就是她的魔，拥有强大力量，但没有掌控的方法。

诸葛亮知道乔清不可思议，一开始他也不愿意相信。

“仙人，总是克制隐忍，独善其身，拥有强大力量，却不能擅自妄动，但是人都会有私欲，越是压抑克制，它就越是怨憎。”

那时候仙人掌控天下，得仙人庇佑的地方，必是福地，风调雨顺连年丰收。

人人都想成为仙人，但并非人人都能。

他年少时因家乡常年水患，连年生灾，少时成长之路吃不饱穿不暖，十分困难。

长大后意外得知自己身具灵骨时，他便毅然决然进入仙山，拜入师傅门下，与前尘一作了断。

可那时，他如寻常弱冠男子一般已经听父亲的话定了一门婚约，要入仙山必断前尘。

他的未婚妻在仙山门口苦等了他一年，只希望他能放弃决定。

但他依然选择解除婚约，让未婚妻回乡再嫁。

三十年后，他修炼有成回乡平水患才知他的未婚妻等了他一辈子，终身未嫁，最后抑郁而终。

历经此事他心境有损迟迟未能突破。

他的魔出现了。

他质问他：“为何为天下负一人，能救万民脱身却不救她出苦海。”

他才知道，仙人都是有魔的。

力量越强的仙人魔也越强。

他是如此，他的师父师兄师姐们也是如此。

他们将魔封印在了另外一个极狱空间，不敢承认它是仙人的一部分，谁知它们却在那阴暗潮湿的空间内吸纳恶意暗然滋生。

终有一天。

它们以另外一种面貌反扑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