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远咧开嘴笑,栗色卷发衬得肤色很白,耳朵上的钻石耳钉在闪耀。
“姝曼,别在意我说的那句,这幅画的价格我还是能承受的,你就放心收下吧。”
画塞到季姝曼手中,她来不及反应,许知远就跑向了他的座驾,朝她摆手,“我就是送我女朋友一幅画而已,你别放心上!”
季姝曼待在原地,脸上的笑有些僵,心里却冷笑嘲讽许知远这个傻子。
不过一想到他是莫欣的外甥她就不觉得内疚,是他自己贴上来的,活该!
宋沧渊把莫欣扶上了二楼,将她放进被褥里后准备离开。
莫欣伸手拉住宋沧渊的西服外套下摆,媚眼如丝,张着红唇娇喘着:“……沧渊……沧渊……你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
宋沧渊背对着她,神色淡然,虽喝了些酒但他脑袋依然清醒,“莫欣你喝多了,我让林姨来给你换衣服。”
说完迈开腿往外走,莫欣攥着西服下摆的手指硬生生被拉扯开来,手指苍白无力地张开在空中,慢慢垂下。
宋沧渊安排了林姨照顾莫欣,自己便径直出了门。
车子在香海路口停了快半个小时,宋沧渊并没有下车,也没有说话。
暮色降临,最后一抹金光洒进车厢内。
男人眉头紧蹙,颤动的两片羽扇下,双眸暗沉,似潭水般幽深,比以往多了一股戾气,英俊面容被缕缕白烟缭绕,更增添了一份朦胧性感。
宋沧渊坐在车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脑海里回忆起某个傍晚。
在那间小小的画室里,夕阳金光洒在女孩裸.露的后背上。
那细无毛孔般的肌肤,通红晶亮的耳垂,雪白的脖颈,细长的手指,玉瓷般的手臂……
女孩含情脉脉的大眼睛里盛满桃花水,波光潋滟的红唇微微翕动,向他祈求爱抚……
宋沧渊被烟呛到一阵咳,抖落了指间的半支烟在车窗外。
他咳得满脸通红,拿起矿泉水瓶猛灌,喉咙仍有些火辣辣的难受。
他以为藏在湖底的东西不会再来搅和自己,不过似乎高估了自己。
再次看见她,他发现湖底的果子并没有沉寂,反而是在发酵。
驾驶室的David关切地看着后视镜内的男人,这一点也不像他熟悉的老板。
宋沧渊的双眸泛红,盯着二楼那间小小的窗户,发了很久的呆。
方沐妍下班锁门的时候发现了门口的黑色卡宴,那个车牌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突然想起来,那不是季姝曼的朋友,许知远的小姨父吗?他怎么在这里?
她刚想上前去问问,车子便亮起了车灯,很快开走。
方沐妍趁车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之前赶紧拿出手机来,拍了张不太清晰的照片发给季姝曼:
【姝曼,这是你那个多金帅气朋友的车吧?在画室门口停了很久,不是来找你的吧?】
车里,宋沧渊抽完了最后一根烟,心中烦闷仍没得到解除。
他交代David:“David,送我去翡翠明珠。”
“好的,老板。”
David没有多问,他知道翡翠明珠是老板的另一处别墅。
车子驶进翡翠明珠独栋别墅院里。
宋沧渊行色匆匆进了门,脱下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内,换了拖鞋径直上了二楼。
书房里,桌上的台灯打开着。
这栋别墅宋沧渊不常来住,偶尔加班晚了或者心情不好才会过来,别墅里定期有佣人阿姨打扫卫生。
书桌上摆放着一只天蓝色包装盒,是某个著名设计师的定制款。
瑞秋告诉他东西到了,是不是直接送去Monica舞蹈工作室,他说不用,随后让瑞秋同城快递到了这里。
宋沧渊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黑色绒布内托上一条钻石项链,吊坠是一只蝴蝶,翅膀上点缀着闪闪发光的蓝宝石,栩栩如生。
他捻起项链,将蝴蝶放在手心里细细观察,想象着它挂在主人身上的模样来,唇角不由地微微勾起。
季姝曼收到方沐妍发过来的照片时很吃惊,这不是沧渊哥哥的车吗?难道他去找自己的?
她忍不住勾起唇角冷哼一声,圆圆的大眼睛里浮起一丝狡黠。
很快她拨打了宋沧渊的电话。
宋沧渊看了眼号码,接起电话,却没有说话。
“哥哥,你去画室找我了吗?是不是又想在那里吻我呀?好可惜啊我没在那里呢……”
季姝曼勾着唇角,声音娇柔,语言轻佻,带着媚笑和娇喘,像个妖精,光听声音都能被勾了魂。
她像拿捏住了男人似的,胸有成竹地勾引。
宋沧渊感觉喉咙难受,可能是今天抽了太多烟的缘故,他蹙着眉从书房走了出来。
他一手握着手机,一手还捻着那只蝴蝶吊坠,蝴蝶翅膀在他手中闪闪发光。
宋沧渊背靠着露台,月亮在他头顶,洒下皎皎清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季姝曼那妖精般的声音在他耳畔没停,宋沧渊睫羽微颤,眸色浓稠如墨,并没有答话。
站在背光处的他仿佛被阴影吞噬了。
他很疑惑,很不解,不知道这个女孩到底有多少副面孔?到底哪个样子才是真实的她。
她似一株带着毒性的曼陀罗,又像一朵食人花,自己就像被她施了魔法,被她牵引,一步步陷进了她的网里。
宋沧渊略显烦躁地抬手将衬衣领口的第一颗第二颗扣子解开来,轻叹一声,又深吸一口气。
“姝曼,你跟知远是真的吗?你们会结婚吗?”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低沉暗哑,像是压抑了许久。
季姝曼听的清楚,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她就是要让他着急,让他在意,让他吃醋。
想着白天看见的莫欣那张脸,和她炫耀钻石的那股得意劲,现在就有种报复的快感,通体舒服。
莫欣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引以为傲,最疼爱她的男人,会背着她去找别的女人吧?
电话那端的宋沧渊微微喘息着。
季姝曼幽幽地喊他,像猫爪挠人,“……哥哥……我想你了,你明天能不能来看我?你来找我,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宋沧渊那边沉默了许久,他似乎在挣扎煎熬。
明知道季姝曼是在给自己织网,明晃晃的围猎自己,可他却并不想逃跑。
他一边享受却又一边憎恨这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