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秋宫。
徐来蹲在地上,双手捧着一只外焦里嫩的烧鹅,正吃得起劲,惹得早就辟谷的青诗胃口大开,扯下一只鹅腿,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我师傅当真是那大剑仙?”
徐来心情忐忑,既怕师傅是蝼蚁,又怕师傅是大剑仙。
青诗摇头说道:“何止是大剑仙,他号称杀力高处天幕,古来第一。”
“我懂!”
徐来给青诗一个睿智的眼神,“所谓号称,就是自吹自擂,不要脸皮的自说大话。”
青诗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对你师傅有什么误解啊?”
“我师傅有多大出息,我还能不清楚?连把像样的剑都没有,他能是什么大剑仙?也就会些装神弄鬼的唬人把戏。我看破不说破,是怕伤他自尊。”
徐来环顾四周的宫殿,啧啧两声,叹气说道:“看得出来,我师傅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纨绔子弟,被惯坏了,不管走的哪里,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臭屁模样。”
说着,徐来就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末了,竖起大拇指,大笑说道:“我师傅别的本事或许没有,但坑我的本事绝对一绝。这一路走来,我吃糠咽菜,他大鱼大肉,我好不容易攒下来几个铜板,都要被他搜刮了去,打二两小酒。”
青诗想了想,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徐来皱起眉头,若有所思的点头,随即问道:“啥意思?”
青诗诧异问道:“没读过书?”
徐来翻个白眼,低头猛啃一口烧鹅,咀嚼两口,囫囵吞下,然后拍了拍身边的厚重大剑,得意说道:“自古文武不两立,我将来是要当大将军的,怎么能读那破烂玩意?”
“谁说大将军不读书的?”
“哪个大将军读书的?我们武夫的事情,你们读书人不懂!”
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
青诗无奈,说了半天,徐来没有听进去一字一句,“我算是对牛弹琴了!”
“唉,不说我了,还是说我师傅吧!”
徐来做贼似的环顾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道:“青诗姐姐,你给我交个低,我师傅究竟有多大本事?”
“本事极大,尽量极重!”
“本事极大是多大?尽量极重是多重?”
徐来打破砂锅问到底,“青诗姐姐,你放心,我徐来是重情重义的豪杰,做不出欺师灭祖的事情来,但我毕竟年轻有为,不能让我师傅耽误了,实在不行,我找个二师傅。”
“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
青诗伸出一根纤细手指,戳了戳徐来的额头,“我就这么说吧,你师傅曾经是两座天下名副其实的剑道第二。”
“第二?还曾经?”
徐来痛心疾首的说道:“我果然没有猜错,他就是个不靠谱的。”
青诗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天底下,敢这么说你师傅的,也就只有你了。”
青诗想了想,继续说道:“就拿你最憧憬的耶律观音奴来说吧,你师傅让她死,她就不能活。”
“乖乖隆地咚!”
徐来将信将疑,“真的假的,你可莫欺负我读书少?”
青诗没好气的说道:“骗你是小狗。”
徐来将手里的烧鹅一丢,跳了起来,双手插腰,仰天大笑,“我就知道,我师傅他老人家不是一般人。”
青诗无奈摇头,“真不知道他怎么会瞧上你这么个蠢货!”
“目光短浅的妇人,我徐来的厉害岂是你能瞧见的?”
徐来飘飘乎乎,装模作样的惆怅起来,“还得是我师傅他老人家慧眼识珠啊!”
“你算什么宝珠,也不害臊。”
就在这时,陆玄楼凭空出现在徐来身边,伸出一只手掌,摁在徐来头顶。
“这不是师傅您老人家教的好嘛!”
徐来有点心虚,她能被师傅收在门下,大抵是师傅心善,不忍心看她饿死在街头。
徐来搓搓手掌,讪笑说道:“师傅,您老人家这么厉害,随便教我两手剑术呗!”
陆玄楼轻笑说道:“早些年的时候,只管仗剑杀人,不知不觉间,就破境登高,莫名其妙成了剑修,倒是该如何修行,始终都是一头雾水,琢磨不透其中门道,说不出所以然来。”
徐来懵懵懂懂,忍不住问道:“啥意思?”
陆玄楼轻笑说道:“大概就是教不了你的意思。”
“就知道你是不靠谱的师傅!”
徐来顿时生无可恋,满是惆怅的说道:“这可怎么办啊?”
陆玄楼轻笑说道:“你不是想找二师傅吗,我觉得挺好。”
“算了!”
徐来有气无力的说道:“师傅你不争气怪你没本事,但我要是欺师灭祖,这江湖上,谁还愿意跟我同桌喝酒呢?”
“那就算了?”
陆玄楼笑道:“以后剑术高低,大道远近,你就凭借悟性自己琢磨。”
徐来先是点头,然后觉得不妥当,期期艾艾的问道:“师傅,那我悟性怎么样?”
陆玄楼笑道:“还行!”
徐来顿时眉开眼笑,“那就行。”
青诗有些疑惑,心里嘀咕起来,难道真是我有眼无珠,不识璞玉浑金的宝珠?
想来也不奇怪,毕竟能被陛下收为徒弟,天赋能差到哪里去?
不过青诗还是好奇,忍不住问道:“陛下,徐来的天赋究竟有多高?”
陆玄楼想了想,说道:“估摸着,一百个徐来,大抵相当于一个青诗。”
“嗯?”
青诗只觉得听错了,她的资质不算好,最多就是中上资质,而她能跻身大剑仙,一来是在界关城头的那场问剑勘破生死,收获匪浅,二来是两座天下积攒千年的气运迎头砸下,受益无穷。
陆玄楼解释说道:“徐来练剑资质不上算好,但胜在气运浓郁,机缘巧合时,能人所不能,大道向前,倒也不上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