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娄敬文正拿着酒瓶一脸醉醺醺地从轿子上下来,正大言不惭地说:“呸,夫子算个什么东西?我连天王老子都不怕,还怕夫子?”
也正是这个时候,书院大门从里面打开,原本还围着看热闹的学子都安静下来,朝着大门的方向看过来,唯有神志不清的娄敬文还笑得猥琐,撩开轿帘把里面坐着的女子牵了下来,口中念着‘小亲亲’作势就要亲上去。
陪同前来的老管家见此情景,急得脸都白了,“公子,公子,夫子出来了!”
丁程雍一打开门就看见这样一副场景,顿时脸黑成了一片。
丁香在后面扯了扯丁程雍的袖子,小声说:“爹,要不你还是设个什么考验吧?别什么人都收进书院。”
丁程雍闻言,觉得很有道理,心里暗自琢磨上了。
他扫了一眼还在耍酒疯的娄敬文,轻咳了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今年我尼山书院收学生,需要你们通过考核才行,考核时间就定在明天早上辰时,希望大家能准时参加。”
丁程雍的话音刚落下,来求学的学子就议论开了,祝英台尤其冲动,站出来向丁程雍行了一礼,不解地问:“夫子,往年尼山书院也没有这个规矩啊,为何突然就有了?”
丁程雍笑而不语,视线却往娄敬文的方向看了过去。
除了个别看不懂眼色的人,其余人都明白了原因,纷纷对着娄敬文怒目而视。
丁香躲在丁程雍的背后,看着站在最前面的祝英台,眼睛一转心里突然就有了个主意。
丁香唇角微勾,低声喃喃自语:“祝英台女子身份在人前曝光。”
话音刚落,丁香就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有种疲惫的感觉突如其来涌上心头。
如果丁程雍这时候转头看过来,就会发现丁香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丁香没有管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只悄悄注视着祝英台,想知道会以什么样的方法揭穿她的女子身份。
正在这时,醉眼朦胧的娄敬文放开了怀里的女人,一脸春心荡漾地往祝英台的方向走来。
口中还不停念叨,“美人儿,你怎么这副打扮?难道是想引起本公子的注意?”
祝英台刚刚也看到了丁程雍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娄敬文那不堪入目的样子,又把头转了过来。
所以她没有及时留意到身后的动静,反应不及被娄敬文一把扑到地上,头上的发带被扯开,一头如瀑般的长发就这样散落开来,猝不及防地落入在场所有人的眼里。
梁山伯原本伸出去想拉祝英台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惊愕地看着刚刚还和自己称兄道弟的人。
吟心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看到祝英台被人压在地上,惊慌之间脱口而出一句:“小姐,你没事吧!”
听见吟心的话,人群里顿时一片哗然。
“天呐,这是哪家的姑娘?居然女扮男装想混进学院里面!”
“长的倒是花容月貌,不过这么漂亮一个大姑娘,混在男人堆里也不怕坏了名声。”
“幸好现在被拆穿了,不然尼山书院以后怕不是要臭名昭着了?”
“是啊是啊,这人也太离经叛道了吧?”
“嘿嘿嘿……大美人~”
娄敬文眼里也满是惊艳,伸手就要去摸祝英台的脸。
祝英台哪里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女子,双眼喷火地瞪着娄敬文,直接一拳头砸在娄敬文的眼眶上。
“啊~”娄敬文惨叫一声,被吟心和祝英台两人从祝英台身上扒拉开来。
祝英台好不容易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周围的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摸了摸自己散落的头发,捂着脸跑出了人群。
“小姐,等等我啊~”吟心也急急忙忙跟了上去,两人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丁程雍的脸更黑了,在心里默默又加了一个流程,那就是凡是来书院求学的学子都需要验明正身,绝对不能让女子混进尼山书院!
梁山伯呆呆地看着祝英台跑远,眼里的惊艳慢慢变成了失落,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
娄敬文气急败坏地在原地跳脚,捂着眼眶一阵骂骂咧咧,这时候他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骂着骂着就看到了书院门口正黑着脸站在那里的丁程雍。
娄敬文对上丁程雍的视线,已经到嗓子眼的话在一瞬间被噎了回去,此时他已经想到自己如果没能进入尼山书院,回到襄阳后会被他爹怎么修理了。
丁程雍没有再管众人的反应,转身欲往书院里走,余光却注意到一直很安分守己的丁香此刻正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丁香,你怎么了?”
“爹,我有点头晕。”丁香也没有逞强的意思,被丁程雍扶着往书院里走去。
书院的门被人关上,众位远道而来的学子也只能先回昨晚落脚的地方再多住一晚上,等明天再去书院考试。
娄敬文在众人不善的眼神中,坐上轿子匆匆离开了书院大门,也顾不上他带来的那个‘小亲亲’有没有坐上轿子。
四九看着失魂落魄的梁山伯,奇怪不已,“公子,我们怎么办?”
他们带的银钱不多,再多住一晚上客栈的话又要多出一笔开销。
“我们也走吧!”梁山伯回过神来,带着四九也离开了这里。
随着他们的离开,尼山书院门前彻底安静下来。
丁程雍扶着丁香进了院子,就想让人去请大夫。
丁香连忙制止,笑着安慰丁程雍,“爹,我没事,可能就是刚刚被吓到了。”
“你脸色很难看啊,要不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不然爹不放心,你娘看见了肯定也会唠叨个不停。”丁程雍皱着眉,脸上都是担心和焦急。
“我真的没事,喝点儿水就好了!”
丁程雍见丁香坚持,就转身去给她倒水了。
丁香趁机吃下一粒健体丹,丹药入口即化,一点儿也看不出痕迹。
接过丁程雍端来的水,丁香一点点把杯子里的水都喝完。
看着丁香的脸色慢慢恢复了红润,丁程雍这才放下心来,没有再说去请大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