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若是还认我这个嫂子,就莫要这般打来打去!”
杜文秀眼见徐阿大将要拦不住人高马大的吕三桂,不由提高了声气厉声道。
吕三桂见她动了真怒,这才强压下了胸中怒火。
“嫂子,非是我要打他,鲁大娘的眼睛也不是一开始就瞎的,还不是他小时候被人牙子拐了去......”
“鲁大娘日夜啼哭,叫秋大伯去找他,等把他寻回来了,鲁大娘也看不清东西了。”
“如今又因着他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给家里招了这般大的麻烦,我不打他两下给鲁大娘出口气,我自己心里也过不得啊。”
杜文秀还不知秋勇家有着这一遭事儿,但是今天过成这个样子......
哎,清官难断家务事,她还是不要多嘴吧。
秋勇这才委屈着打从地上爬起来,却是不敢与吕三桂争执。
看见他这如小媳妇一般的模样,吕三桂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莫要嫌我打你了,回头若是方海哥回来,听见你办的这些事儿,只怕比我打的还狠些。”
秋勇喏喏不敢言。
又狠狠瞪了他两眼,吕三桂才与杜文秀说,要将秋勇带回自己家安置。
“我们和方海哥打小儿一块儿在桃花村儿长大,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如今看着他这般不争气,以后少不得我多费些心看着他,还请嫂子放心,以后我定不会随意打骂他的。”
见他好声气做了一番保证,杜文秀才放他们回去。
至晚间,想起来白日里这回事,杜文秀又有些睡不着。
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听得外面有人敲窗。
上回来敲窗的,还是鹿二娘。
莫非是乡下田庄有事?
杜文秀倏地坐起,低声喝问:“谁在外面?”
外面的人不说话。
想到之前鹿二娘说的,有皇上的人盯着自己家,莫不是那些人有了别的想法?
她越发心慌。
外面又恢复了宁静,过了一会儿,又听见“咚咚咚”三声轻响,又有人在敲窗棂。
“你到底是谁?若是想要命,尽管进来就是,我就不信这区区门窗能拦得了你!”
她色厉内荏道,却听得外面“扑哧”一声轻笑,却那般耳熟。
杜文秀忙披了衣服出去开了门,四下环顾,却没有半个人影。
可是刚刚听在耳中的声音,怎么那般像陆方海?
又等得一时,也没有别的动静,杜文秀只得回身进屋安歇。
只是心中有事,又是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过得几日,月娘也就知道了秋勇的事情,她垂了眼眸,半晌不言语。
就在杜文秀怕她因了此事影响胎儿时,她方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各人各命吧,但愿他以后在吕三哥的提携下,能够好好过日子。”
杜文秀点点头,默然无语。
一日夫妻百日恩,她能这般想开,不钻牛角尖,才是最好的。
又说起自家的肉酱已经成了皇宫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道菜品:
“可惜因着是走的别家的路子,不让打咱们家的招牌,不然只怕这生意立时便要再火上三分。”
月娘遗憾叹道,杜文秀瞧着她笑:“得了吧,你可莫要贪心,这送进宫内的东西,可不比咱们平日里卖。”
“便是叫谁拿来作了筏子,只怕咱们两家的脑子加起来都不够掉的。”
月娘一想也是,这才想转开来,转了笑颜。
月余后,工坊的生意越来越好,杜氏姐妹每每忙得脚不沾地,家中大小事务都交给齐三娘安排。
虽说外院事务一向由范昭安排,但是内院这一点点儿地方,她带着孩子也是天天脚不沾地。
眼瞅着快忙不过来时,阿洛回来了。
杜文秀晚间打从文月楼回来才知道,阿洛立时便来见了她。
“怎么样?他们情况可都还好?”杜文秀关切问道。
“好,好,都好着呢。”阿洛一脸笑意,叫她安心。
“二郎如今跟着二娘日日练着八段锦,道是能强身健体,以后少生病哩。”
“二娘还教了小妹一套拳脚功夫,说什么不求她学得好,但凡是有人欺负她了,也能抵挡一二。”
“你别说,这小妹还真是个聪明孩子,学啥啥能成,这不是昨儿个还有朱家的表少爷想欺负二郎,被她几下打回去了哩。”
杜文秀一头雾水,只觉得阿洛这一套话里信息量颇大。
“他们还出去与人打架了?”她不敢置信问道。
这鹿二娘不是说去避祸吗?不在家好好待着,去外面乱跑,生怕对方找不到他们是不是?
“嗯。”阿洛笑道,“这月前啊,鹿二娘便说以后这边寻他们的人怕是顾不上他们了,孩子都还小,出去散散心也使得。”
“这不,二郎和小妹便结伴去田里玩儿了,还碰见了朱少爷的舅家少爷,打了一架,也没吃亏。”
阿洛说得欢喜,杜文秀心下却犯了嘀咕,想不明白这鹿二娘又是闹哪出。
不过,没过得几日,她也就知道了。
中秋佳节,池少东家果然没来,杜文秀请了月娘并她哥哥一家,又招呼了范家,聚餐赏月,好不热闹。
月娘与她坐在一处,见大家都兴致昂然,没人注意到她俩,悄声传了个消息过来:
“京城中,皇上龙体欠安,病倒啦。”
“怎么回事?”杜文秀忙问道。
月娘左右看了看,伏在她耳旁低声道:
“据说是毒入心肺,药石难医。而皇上最近又常在于贵妃宫中陪着用餐......”
杜文秀不由瞪大了眼睛,看向月娘。
月娘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打了个哈欠。
见她跟自己打机锋,杜文秀有些无奈。
不过这话倒也不便说的太明白。
毒入心肺......于贵妃陪着用餐......
这是栽赃吧?
而结合前两个月宫内突然大增的肉酱需求,而自家送酱入宫,打的却不是文月坊的牌子......
“送肉酱入宫的那个人,情况可还好?”杜文秀往月娘身旁探了探身,悄声问道。
月娘打了一半的哈欠硬生生梗在喉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瞧着她,抿了抿嘴,将已到喉咙口的惊叫咽了回去。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儿来,问道:“是不是方海哥回来了?不然你怎会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