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不多,但是一点点加起来,却也不少了。
而且也承诺,带出徒弟越多的师傅,以后也越是会优先留用,轻易并不会解雇。
如此一来,要带徒弟的师傅也越来越多,最后竟要指定,才能抢得到徒弟了。
所以杜文秀才是奇怪,这妇人看起来并不是蠢笨之人,赚钱的心又急切,定会好好学。
像这般的徒弟,学得也快,做得又好,若不指定师傅,只怕还会引来争抢。
哪知这妇人无人带便罢了,还有人明目张胆地做局坑她。
才来工坊就惹了众怒?不问清楚,这样的人断不敢留的。
只怕这妇人也想得通其中关节,略一踌躇,便一五一十说了分明。
“杜娘子,可莫听她瞎说,明明是大家都嫌她晦气,才不敢带她。”
“我们姐妹好心好意带教她,她自家出了错,反赖别人,好不知羞!”
几个妇人又开始嚷嚷。
杜文秀眼风凌厉瞅过去,几人似被吓到,这才噤了声。
“不,不是,杜娘子......”那程素英眼中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落。
月娘上前强扶起她,笑道:“你们之间的故事如何,还待我们细细问了清楚便知。”
“只是这一个跪得难受,那一个总站着也受不住,不如账房里去坐着说,倒还方便。”
“安娘子,莫要碰她才是......”有好心的妇人轻声提醒。
杜文秀几人不由皱眉。
当初招工,已是查验清楚,这身上带了疫病的可是不会收进来。
便有些疑惑看向程素英,只见她面上凄苦,隐隐还带着些倔强。
她悄然挣脱了月娘的扶助,自己特意与人拉开一定的距离。
杜文秀注意到,她避向哪里,那边的妇人便要再拉开几步的距离,好似十分不愿与其同行。
不由心下暗暗称奇,只不知这程素英到底有何不同,竟让人如此避讳。
待到了账房,寻了把舒适的椅子坐下,杜文秀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虽怀孕月份不大,但是精力却总是不济,站不得一会儿,便感觉喘不上气。
因着怕人多骚乱,挤在这里不像话,且乱了规矩,月娘只点了当事人过来。
就这,将狭小的账房也是挤得满当当的。
“小妇人程素英,原是慈安堂的一名医女,擅长妇人之病。去年城中刘家姨娘难产,请了我过去。”
没了许多瞧热闹的女工,也知道自己与主家留得印象不好,程素英早已心灰。
本着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的想法,便硬起心肠,将自己的底细和盘托出,说不得这几个妇人一吓,便是不要自己的赔偿,也要将自己赶走。
程素英心中苦涩。
她本也是有着神医圣手之名,在东兴县大户人家出入行走,多受敬重。
如今却是为着不赔那坛子卤水,便使出这吓人的下作法子。
不待她人说什么,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那胎儿卡在产道,若再晚上半个时辰,便是一尸两命的结局。医者仁心,小妇人便在那姨娘的产道之上......动了剪刀......”
“啊!”几人初听闻,皆被吓到,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那报信的妇人一脸不屑,啐了面色灰白的程素英一口,又转而向杜文秀几人道:
“杜娘子,安娘子,咱们这妇人生产,都是趟那鬼门关哩,关口都还没闯过去,这生人身上便被动了刀子,可不是晦气?”
“这古往今来,多少稳婆医女都不敢行这离经判道之事,偏她邪门儿得很。”
“几位东家,这人要是留在咱们工坊,以后说不得出什么事情哩,不如早早赶了去......”
杜文秀微微一笑,看向这话多的妇人。
只见她穿戴倒还是干净整洁,另外两人似是隐隐以她为首一般,在一旁点头附和。
“你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一段做事?”杜文秀赞许地看着她问道。
那妇人心中一喜,忙道:“我叫吴三妹,因着我力气大,安娘子将我安排专司卤水运送。”
“你们三人都是卤水运送上头的?”杜文秀又问道。
三人连连哈腰点头称是。
杜文秀浅笑点头,又看向面色越发晦暗的程素英。
“后来,刘家的姨娘怎么样了?”
程素英不妨她追问之后之事,不由愣怔了半晌,才道:“母女俱平安。”
“你将她的产道剪开,之后是怎么处理的?”杜文秀问得越发细致,听得身旁几人不由打了个寒噤。
“自是用桑根线又缝起来了。后边儿我要去与她拆线,却被拦着不叫进去,将我赶走。”
程素英声音越发的小。
“你这般将妇人那处......动了刀子,人家不找你拼命已是万幸,还指望八抬大轿请你进去不成?”
吴三妹下巴微抬,斜看向垂着头的程素英。
杜文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吴三妹还当自己说了个什么笑话,几个人忙陪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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