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偷偷溜走便罢了,哪知竟有不长眼的抡着大刀便朝我冲来了,那我还能忍?”
“一脚我就把那不长眼的给踹倒在地,这下好了,几个大汉扑了过去,与我战在一起。”
芦大威嘿嘿一笑,又端起酒碗,要与陆方海走一个。
陆方海忙拦道:“不要喝这么急,小心伤了身子,多吃些菜才是正经。”
芦大威梗着脖子叫道:“陆大哥现在好生小气,莫不是怕我将你家的酒喝完了不成?”
陆方海白了他一眼,不再说他,又与他满上酒。
“陆大哥,虽说我的功夫不如你,但是对付区区毛贼还是可以以一当三不落下风的。”
“还是三哥慧眼识珠,知我是个人才,拦了其他人,问我要不要与他一起发财。”
芦大威嫌用碗喝不过瘾,这会子抱起坛子,往自己嘴里倒去,哪知坛子里剩下不多,几口便没了。
“我寻摸着家里人都死绝了,我也没个亲事牵绊,身上又背了人命,便痛快落了草。”
“如今落在你手里,既你已认出我的身份,快快拿我去领赏便是,我芦老大从来都是条汉子。”
端着酒碗,醉眼朦胧的芦大威打了个酒嗝儿,眯着眼凑到陆方海身前笑道:
“陆大哥要拿我,什么时候都可以拿,我绝无二话。栽在你手里,我认!”
说罢,将酒碗往桌上重重一顿,双手伸到陆方海面前。
陆方海伸手将他的胳膊一挡,本就吃得醉熏熏的芦大威一头栽到地上,竟呼呼大睡起来。
听得外面咚的一声响,又没了说话的声音,杜文秀探头看了一眼。
陆方海正自顾自的吃菜,身边是倒地的芦大威,睡得正香。
“方海,这是要......”杜文秀轻声问道。
陆方海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杜文秀也不再问,回过头看见杜文婵正接着自己的动作拆衣服,忙道:
“莫要全拆了,做起来太过麻烦,比着小虎的身量改就是了。”
小虎面无表情站在那里,看着杜文婵忙活。
“是你叫人把我娘抓进牢里吗?”
忽然,小虎幽幽来了这么一句。
杜文秀看着他,他却侧身对着杜文秀,并不把脸转过来。
“哎。”杜文秀叹了一口气。
“原来你是这样认为的吗?没错,不管怎么说,确是因为我们家,才将你娘送到牢里的。”
小虎抬眼望来,冷冰冰的眼睛让杜文秀心头一颤。
“可是,那也是你娘罪有应得,她自作孽,自找的。”
杜文秀也不惧他,毫不相让的瞪着眼睛盯着他。
小虎渐渐撑不住,移开了眼神。
“我娘被抓了,舅母才打我,拿了我家的钱财,却不养我。”他低声说道。
杜文秀不知这孩子对自己有没有恨意,这会子却是有些后悔方才那般轻易说要留下他。
听他这样说,便扯着他的胳膊拉了过来。
皮包骨头的胳膊,又让她有些心软。
“小虎,你娘要卖了你姐姐到那腌臜地方,你姐姐不得不走了,那天你在我家,都看见了,是不?”
小虎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你娘没拿到卖你姐姐的银钱,便恨上了我们家,恰逢巧儿姐姐在河边洗衣,便趁人不备将她推下河,差点淹死。你知道吗?”
杜文秀问着,小虎却没有动。
“不管在什么时候,杀人都是要丢了性命的事,你娘自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所以村人决定将她送官。”
“本来她犯的是死罪,没判斩立决已是宽恕,又如何要怪到别人去。”
杜文秀低下头,去看垂首的小虎,只见一滴眼泪打从他眼中落下,接着,一滴又一滴。
“可是,她做了什么,为何要报应在我的身上啊?”
小虎呜咽着,低声嘶吼道。
杜文秀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
“天道承负啊,我们本就要承受一些不是自己作为而产生的后果,但是没关系啊,小虎。”
她拉着小虎,用帕子擦拭他的眼泪,却越擦越多仿佛流不尽一般。
这孩子,受了多少委屈啊。
“以后你可以跟着我们,虽不能像在家里一般过日子,但总归不会缺你的饭吃,也有衣穿,免去冻饿之苦。”
“但是你却要将那些子偷东西的毛病改了,咱们家可不能养那般小偷小摸的人。”
“只是看你自己愿不愿意,若是你心中恨上我们了,留你在这也是受折磨,不强求。”
小虎抬头看向杜文秀,泪眼朦胧,也看不出里面有什么情绪。
“舅母打骂我时常说,我娘是个黑心的......但是她对我是好的,我不能跟着你们一起骂她......”
杜文秀叹气:“你娘是你娘,你是你。她已经得了自己应受的苦果,还骂她做什么。”
小虎只小声啜泣,也不说话。
杜文婵眼神悲悯地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自己与他,到底谁更可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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