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乔安安如坠冰窟，身上所有血液都宛如凝固了般在身体里冻住，只能等着身体慢慢变冷。

她张了张嘴，好几次想开口，想喊她的名字，想告诉大家，不是这样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受害者，她是坏人。

但是一个音节都说不出来。

内心深处好像有个小人一直在呐喊，在嘲讽她。

“看吧，这就是说要救你的人？蒋安然跟那群人一样，他们根本没有区别！”

心中的那点光一点点熄灭，乔安安慢慢瘫倒在地，身子轻轻颤抖。

她哭了。

在来到这个魔窟后，她一开始哭过，也闹过，但在发现哭闹只能换来毒打和折磨后，她渐渐的就不在哭了。

这些年来，她只哭了两次。

一次是刚见到蒋安然时，一次是现在。

好在因为警察的到来，周遭众人都很慌乱，不少被迫接客的女孩子都在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还有不少人企图逃跑，都被抓住了。

跟她们相比，乔安安的反应还算是小的——至少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不知道，正是因此，反倒救了她一命。

没错，警察根本没有带走他们，反倒是在跟蒋安然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花言巧语骗走了她。

然后，露出了他们的真面目。

时至今日，乔安安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警察，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那群人假扮的，或许他们是真的，只是收了贿赂。

但乔安安已经不在乎了。

因为那之后，所有刚刚哭诉了自己悲惨遭遇的女孩都被带走了。

那群男人拽着她们的头发，几乎是将她们拖着走的，其中有几个女孩还想反抗，直接被那人抓着头按在地上狠狠砸了数十下。

头破血流，当场死亡。

之后，剩下的女孩子就全都安静了，颤抖着身子跟着他们离开。

她们离开后的命运是什么，乔安安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她们。

当然，在很久很久之后，乔安安从真正的警方口中得知，那群女孩大部分都被转卖到偏远山区，尽数获救。

但那都是后话了。

而那些企图逃跑的男人则是被狠狠揍了一顿，可能是还需要他们做苦力，那群人并没有下死手。

至于一开始蒋安然指认的那个女人，她就惨的多了。

领头的男人狞笑着走到她的身边，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说她居然敢背叛他们。

女人当然没有承认，只是男人根本不管这么多，直接让手下的人抓住她，在她身上扎了数十根一头削尖的钢管。

那个夜晚混杂着惨叫和鲜血，乔安安从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地狱。

在处理完那个女人后，男人走过来拍了拍乔安安的脸，告诉她，这次表现不错。

因为她是现场唯一一个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企图逃跑的女孩。

乔安安成功引起了领头的注意。

那天，也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吃到了新鲜的饭菜，睡了单人豪华卧室。

躺在豪华大床上，乔安安总算明白过来——蒋安然是故意的。

她早就知道那群人是一伙的，或者说，她并不知道这件事，她只是担心，于是设计试探。

早在乔安安跟蒋安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把那个女人做的事情都跟她说了，或许正式因此，蒋安然才会指向她。

这个帮着那群男人为非作歹，坑蒙拐骗了不少无辜女孩的人贩子最终死在了她曾经依仗的这群人手上，也算是恶有恶报吧。

那一刻，乔安安忽然有些敬佩蒋安然。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她的心思却如此缜密，甚至设计将那群人的左膀右臂废了一个。

乔安安闭上眼睛，她只要一回想起蒋安然的脸就忍不住浑身颤栗。

这种颤栗跟之前的不同，之前是害怕，可现在是兴奋。

是终于有了希望的兴奋。

那天晚上，乔安安做了一个决定。

她想活着，想变得强大起来，想将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全部杀死。

后面她的确做到了，代价是失去蒋安然。

“最开始我一直以为安然是被他们杀死的，所以我用尽办法往上爬，因为家境，很多路我走不了，所以就选了娱乐圈。”

说这话时，乔安安垂下眸子，鼻尖染上了一点红，“大家总说我人好，勤奋，片酬要的又少，其实我只是想接更多的戏，努力往上爬而已。”

乔安安擦了擦眼角，罕见地开了个玩笑，“说起来，其实我这样也挺对不起同行的，毕竟这也算是恶性竞争吧？”

或许是待在聚光灯下太久，乔安安总是下意识露出那种训练好的，最完美无缺的笑容。

即便是在只有两个人的别墅内也是。

姜忆轻叹了口气，问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后面啊……”乔安安转头，目光落在远处的别墅窗户上，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自从蒋安然死后，支撑乔安安活下去的动力就只剩给她报仇了。

为此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将近七年，终于有了足够的权势和金钱。

乔安安一秒也没耽误，设计捣毁了那个犯罪组织，并且将其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一个都没放过。

之后她又花重金请了最厉害的律师，最终他们所有人都被判了最重的惩罚。

做完这一切，乔安安对这个世界再无留恋，她本想下去陪蒋安然，却意外发现了真正的真相。

在娱乐圈混的，大部分人多多少少都信点玄学，乔安安本来是不信的，却也耐不住身边总有人推荐某某大师特别有效，还是去见了。

她本意只是想问问，下辈子能不能再见蒋安然一面，谁料却知道了背后隐藏的真相。

当时她一直在背地里悄悄跟蒋安然联系，两人关系迅速升温，而后定制了计划。

计划中，蒋安然会带着他们好不容易找来的救兵过去吸引组织注意，乔安安带着剩下的女孩子们逃跑。

后面她在约定好的集合地点等了很久很久，也没有等到蒋安然，她便一直以为蒋安然是被组织抓住了。

直到那个大师告诉她，她才知道，原来当初蒋安然根本没有被组织抓住，也不是因为这个死的。

蒋安然是自杀的。

她在得知乔安安一定会死在那场灾难里的时候，毅然决然用自己的命替她延续生命。

而一无所知的乔安安在得知蒋安然的死讯后，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为她报仇。

在灰暗无光的生活中，她们就是彼此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