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威弗列德织布厂
照例在厂房里巡视一圈,确保了工人们仍在辛苦工作没有一丝松懈,威弗列德这才放心地出了门,乘上汽车打算回府邸。
可就在他刚走出工厂大门,正准备走向距离他不过六七米距离的汽车时,一个黑影突然闪出,还没等他看清来人是谁, 一个坚硬的东西就顶在了他的后腰处。
“别动,你敢有任何动作我都会立即开枪。”那人传来冰冷的声音。
威弗列德大脑一片空白,像触电了一般缩起脖子,颤抖着扭头看向男子。
男子是个生面孔,他完全没有印象。
他是来做什么的?寻仇?绑架?
“到车跟前,跟司机说自己今天要在工厂处理公务,就不回去了,让他转告给你府邸的人。”持枪男子一边吩咐一边用枪顶着威弗列德往前走, “你敢玩任何小动作,我都会直接开枪。”
“你、你先把枪挪开,我保证按你的话去做。”威弗列德连路都有点不会走了,生怕对方一个走火,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横死街头。
“嘘。”拢共就六七米的距离,持枪男子没时间和威弗列德周旋,直接把他带到了车前,枪口没有挪动。
“威弗列德先生。”车里的司机看见威弗列德,就要下车为其开门。
威弗列德连忙阻止:“不用不用不用,我、我今天就不回去了,你回去的时候跟他们说一下。”
“您怎么不回去了?”司机一脸疑惑,既然不回去又为什么亲自出来到车跟前。
“这边……还有些工作要处理,比较急。”威弗列德有一瞬间想试着给司机透露自己被挟持的信息,但又害怕这是个亡命之徒,本来用点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变成搏命,还是没能鼓起勇气挤眉弄眼。
“您怎么不直接打电话呢?”以往有事都是威弗列德自己直接打电话通知了,还没让他一个小小的司机带过话。
“电话……坏掉了, 反正你回去吧,快点。”威弗列德感受到后腰的枪口在施加力量,催促道。
“好的好的,那我先走了。”司机不敢耽误,驱车离开。
看到车子消失路的拐角,威弗列德的内心好似放松了点,又好似更没底了:“你、你、你是要钱吗?钱好说,你跟我回工厂我拿给你。”
“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持枪男子带着威弗列德走向小巷子,“都拿出来。”
“我现在身上好像……”威弗列德掏钱的同时,试着抵触走进小巷子。小巷子谁也看不到,这人想对自己做什么都行,实在是太危险了。
持枪男子不由分说,把人推进了小巷子里,一把抓过了钱:“就几十金克?”
“我一般随身不带很多钱,如果这不够的话你跟我一起回工厂,你要多少我给你拿多少。你现在先把枪放下,有事我们好好说,我反正也逃不了对不对?”威弗列德忽然有点后悔自己看了持枪男子的长相,担忧引起这人的警惕而后杀自己灭口。
“背过身, 靠墙, 把手举高。”持枪男子的枪一直顶着威弗列德的腰部, 他似乎很害怕进入工厂, 不甘心地自己上下摸索,试着从威弗列德的身上搜出更多的钱。
“我现在真的没有了,回工厂哪怕是一百金克,五百金克,都好商量……”面向墙壁的威弗列德止不住地哆嗦。
“闭——”
“砰!”
持枪男子刚想让威弗列德安静点,一只脚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脑袋上。
“呃!”持枪男子摔倒在地,依稀看到眼前突然多出四五个人后,没做抵抗爬起来就跑。
踹了他一脚的班尼迪克也没有去追,而是捡起了男子掉落的长筒型木块:“一个木块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威弗列德转过身,看到挟持自己的歹徒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围在自己身前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是枪,没成想这小子……总之谢谢你们,走,跟我去工厂,我会给你们每人一笔钱,以表感谢……”
说着说着,威弗列德的嗓子哑了起来。
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么几个人出现的时候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看到有人‘持枪’挟持自己怎么非但不怕还敢迎上来?
难不成这伙人在他被挟持进来之前,就一直待在这里隐匿在黑暗中了?
“我们不要钱,跟我们走一趟吧。”班尼迪克挥了下手,当即有两名分站的同志把威弗列度抓了起来。
“这?”威弗列德傻住,自己刚从一个歹徒手里逃了出来,怎么又掉进了另一伙歹徒手里,什么时候自己在歹徒眼中变得这么抢手了?
“放心,我们是纳克织布厂的人,只是有人想找你谈谈,你不闹事的话,我们会保证你安安全全地离开,再安安全全地回来。”班尼迪克说着,从腰间拿出了手枪,“可如果你敢动什么小心思,那很不凑巧,我们这里可都是真枪。”
“纳、纳克织、织布厂的人?”威弗列德瞪大眼睛。
他与纳克织布厂唯一的联系,就是暗中指使了人殴打其工人,难不成这事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对方没有理由派人抓自己。
威弗列德懊悔起来,要是早知道纳克织布厂有这么可怕的搜查能力,还人人有枪敢说抓就抓他,他哪里敢指使着手下动手:“那件事不是我做的,真不是我做的,是我的手下擅作主张,我也是后来才……”
这就招了?
指使的事是他做的?
维拉克在工厂准备了那么多东西都还没用上呢!
“好好交代一下事情的经过。”班尼迪克不确定威弗列德承认的事情和他想的是否一致,决定探探底,要是能挖掘出其他的事情那最好不过。
“真和我没关系,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一直在想办法弥补……”
“我让你交代事情的经过!”
“好好好,是、是这样的,我们工厂最近业务上和你们有冲突,然后我的一个手下他想在我的面前表现,就没经过我的同意擅自派人去打了你们工厂的工人,想给你们制造点麻烦。这事我知道后,我第一时间就惩罚了他,真的,我把他狠狠骂了一顿,这几天正想着怎么和你们解释这件事情。我一直以来都相信,商业上的竞争都是正当的,用这种伎俩实在登不上台面……”威弗列德解释情况的同时还在撇清自己的关系。
果然是殴打工人的事情。
这么轻松就问了出来还让班尼迪克有点难以置信。
既然真凶浮出了水面,其他工厂的工厂主就不用抓了?班尼迪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顾及现在各个小队都已经动手了,想停止也来不及了。
“先跟我们走吧,有很多事要和你谈。”班尼迪克不再和威弗列德多说,和其他分站同志一起把他押回了纳克织布厂。
纳克织布厂这个点工人都已经下班了,而事先空出来打算建立印染车间的地方,也被安德烈临时改建出了一些密闭的房间,其中还摆了不少唬人的刑具。
威弗列德被押进其中一间看到那些瘆人的刑具后,一个没站住踉跄着跪倒在了椅子前。
什么不会伤害他,谈完就会把他安安全全送回去,都是假的!
要真只是谈话,犯得着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吗?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之后会有人来见你。”班尼迪克把威弗列德扶着坐在椅子上后离开。
房间外,维拉克看着安德烈一天的杰作佩服道:“弄得挺有模有样的,估计能把这些人胆都吓破了。”
“待会儿审问的时候注意一点,别下手太重。”安德烈提醒道。
“我没打算用那些东西,只是用来给他们施加心理压力的。”维拉克不觉得这群人可以像自己、罗斯那样,硬抗数天、十数天的严刑拷打。
“维拉克、安德烈。”班尼迪克把威弗列德关进去后,来到了二人跟前。
“没有被人注意到吧?”维拉克问。
“放心,就连咱们自己工厂的都不知道厂房里被关进来一群工厂主。”
维拉克很满意班尼迪克的抓捕行动,行动没有出现突发情况,这让他不必多做些麻烦的安排:“那就好,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对了,刚刚忙着押人,没来得及和你说,威弗列德织布厂的工厂主威弗列德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招了。”班尼迪克道。
“招、招了?”维拉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当时很凑巧,有个歹徒把威弗列德给挟持了……”班尼迪克将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说了出来。
维拉克没有被威弗列德的说辞糊弄了:“不可能的,向我们下手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他的授意,不会有人敢动的,而且我们还不排除这是不是他一方所为,接下来还是需要进行严密的审问。”
安德烈不在乎那些,他松了口气的最大原因是知道了凶手不是政府:“看来你赌对了。”
“虽然我有赌的成分,但做这些事情还是建立在有一个较为扎实的逻辑基础上的。”维拉克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彻头彻尾的赌,他更愿意称之为判断,“既然已经排除了政府的嫌疑,凶手也被顺利找了出来,你们也可以放心了,先去通知一下梅伦同志、基汀老师。”
“嗯。”安德烈更加佩服起维拉克。
维拉克的魄力是他们所远不能及的,很多时候这样的魄力就是取胜的关键。
“温斯顿还在办公室研究合作方案吗?”维拉克见温斯顿没出现,问道。
“应该。”
“顺便让他快一点,实在不行拿草案用也可以,反正又不是马上就要开展合作。”维拉克这边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能和这些工厂主谈完,他担心一个小时后温斯顿那边还没能弄好。
“好,那这边就先交给你了,我去办公室。”安德烈快步离开。
“人都到齐了吧?”维拉克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面具。
“七个工厂主都到了。”班尼迪克道。
将面具戴在脸上,维拉克稍微调整了一下:“就麻烦你盯紧附近,避免被工人发现了。”
“你也小心一点。”
“呵,放心吧。”维拉克先走进了威弗列德所在的房间。
此时的威弗列德正拿了一个刑具坐在椅子上。
看着瑟瑟发抖的威弗列德,维拉克轻笑一声:“把东西放下吧,用这玩意儿防身还不如没有。”
“你是谁?”威弗列德以为来见自己的会是安德烈,但意外的是一个戴面具的神秘人。
他很肯定这个人不是安德烈,因为安德烈没有必要带面具。
“我是谁不重要,今天大费周章地把你请过来,也不是为了讨论我是谁的。”维拉克没在意安德烈手里拿着的刑具,泰然自若地坐在了他的对面,“你也不需要再说些谎话,既然来了这里,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谈谈。”
“该说的我路上都已经说了,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对,虽然我之前已经处罚过那个不懂事的手下,但这次回去了我还是会再严肃处理并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威弗列德想语气强硬一点,却发现自己怎么说都好像是在示弱。
“我说了,把你请过来是件挺不容易的事,既然来了,那就好好谈,没有必要扯那些东西。是不是你手下擅作主张,是不是你安排的,大家心里都清楚。”维拉克道。
“那你想怎么样?”威弗列德干脆问起维拉克的打算。
“我有允许你问我问题吗?”维拉克不耐烦了一点,没跟威弗列德客气,“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说出来。要是有任何一点造假的地方,后果自负。”
威弗列德脸色铁青。
对方完全不给自己周旋的余地,非要把这些登不上台面的东西光明正大地谈。
自己又不得不顺从。
“……是我指使的。”威弗列德承认了。
“只有你吗?”维拉克戏谑着问,好似自己掌握了更多的秘密。
威弗列德的脸色又变了。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是他们告诉给你们的吗?难怪……我就说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发现……”威弗列德自以为自己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