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城内,此时突然闯入三万多人的大军,迅速的封锁了大街小巷上的许多粮号粮铺。
这一举措顿时让很多人都人心惶惶起来。
尤其是那些地主老财家里,更是被封锁了院门,不得出入。
“凭什么封了我们的家啊?凭什么无缘无故封了我们的商号?难道是那刘知府胃口太大,想要独吞所有好处不成?”
“我们要去告官,放我们出去。”
一些人开始闹腾起来。
然而迎接他们的,则是明军士卒或者瑶族民兵们的冷冷眼神。
“连你们口中的刘知府都被处死了,你们还敢叫嚣?”
此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堂堂一府之地的知府,竟然被处死了?
可为何他们还未听说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那当然是要变天了。
朱楩此时已经强势占据了知府衙门,并且让人把刘知府后院的家眷全部都带了出去,要在菜市口开刀问斩。
刘知府的家眷都被吓哭了,还有一个孩子才三岁,一路哭喊着冤枉。
“冤枉?你们还敢说冤枉?瞧瞧这满城百姓饿殍遍地,唯有你们一家富得流油。还有广西境内因为瘟疫而死的百姓,他们才是天大的冤枉。”
“身为父母官,却不为百姓谋福,反而与那些无良商人地主勾结,残害百姓。你们身为贪官的家人,不但有知情不报的罪名,并且得到的享受,全是民脂民膏。”
“你们在吃人肉喝人血啊。你们可知道百姓为了一口吃的,已经卖儿卖女,甚至易子而食了。”
“一边被瘟疫病魔折磨,一边被你们搜刮压榨。伱们把百姓当什么了?”
李景隆在大街上,跳着脚的骂街,手中还拿着一个喇叭。
这喇叭当然是朱楩给他的,他说的这番话,也是朱楩教过的。
一开始李景隆还有些收敛,可渐渐的,李景隆的眼珠子也红了,彻底上头,喝令部下:“全都给我拉去菜市场的菜市口,昭告全城,刘家满门抄斩。”
如今的菜市场早就空了,往日里摆摊的摊位,如今连一个菜叶子都没有。
那刘知府不但封锁了广西瘟疫的情况,更是大发灾难财,把整个广西搞得乌烟瘴气不说,连桂林城内的百姓也惨遭剥削和迫害。
但是当李景隆放出消息以后,许多百姓已经饿得只剩一身皮包骨,却仍然勉力而来,只为了见证贪官一家遭到制裁。
当刘知府的三岁儿子也被人按在斩头台上,被刽子手一刀砍飞了半個脑袋时。
周围百姓没有一点于心不忍,而是拍手叫好,欢呼声雷动。
“你们还是人吗?你们还有没有半点良心?我儿才三岁啊,”幼儿的母亲,刘知府的夫人,在那里大声哭嚎着。
百姓们本来只是看着热闹,听到这话,有人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崩溃的喊道:“你的儿子是人,我的儿子就不是了吗?就在三天前,我抱着我儿去衙门口,只为了求一口米汤,结果却被打了出来,最后在夜里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儿被活活饿死。你猜我儿现在在哪里?已经在我的肚子里了。凭什么你的儿子可以活?”
“我家本来有两个儿子,为了养活小的,已经把大的宰了。因为杀了小的也养不活大的。只能杀了大的养活全家。”
“我们就不是人吗?”
桂林府已经俨然一副人间炼狱,易子而食不再是书里的描述,而是出现在这朗朗乾坤之下的世间。
这是怎样一副惨绝人寰的世界?
连瑶族与壮族纷纷起兵而反,朱楩都能容忍,就是因为他们是被逼反的,是不得不反。
你们家是人,我们家就不是人了?
李景隆更是不再给刘家其他人开口的机会,随着刽子手纷纷手起刀落,刘知府一家终于罪有应得。
本来百姓们已经恨死他们一家了,眼珠子都红了,还想上去哄抢尸体,要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才能聊以慰藉。
但是李景隆得到过朱楩的吩咐,赶紧高呼:“这些畜生死就死了,他们的肉是臭的,心是坏的,血都是脏的。主要是他们身上有病。如今他们死了,我们要把他们的尸体拿去烧成灰。也算是挫骨扬灰了。大家不要冲动。”
其实是朱楩以前听说过朊病毒,据说就是哺乳类动物同类相食而可能产生的基因层次的病毒病变。
何况朱楩是来解决问题的,眼看桂林城内已经是一片人间炼狱,若是再继续发展下去,朱楩可不想当阎罗王,他可不想让桂林府真的变成地狱。
百姓们很听话,但是想起如今的遭遇,不禁悲从中来,扑倒在地伏地痛哭。
李景隆本来是个纨绔子弟,如今亲眼看到广西境内发生的遭遇,也不禁心有戚戚,甚至仿佛一夜之间成长起来,变得成熟了。
李景隆长叹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乡亲们,我们是滇王殿下的部队,滇王殿下来了,广西有救了。殿下不但严惩了狗官,而且还要处置那些丧尽天良的无良商人。今天晚上之前,殿下要大开粮仓发放粮食。除此之外,府衙大堂还会给大家发药。”
“人死不能复生,但是活人还要继续活下去。”
“滇王来了,希望就有了。大家只要相信滇王,今后的生活就还有盼头。”
曾几何时,李景隆还是不把百姓放在眼里的二世祖。
可如今,他终于能够明白朱楩的一片苦心,以及重视普罗大众的民生了。
与此同时的府衙大堂内,朱楩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徐妙锦和汤欣在面前。
“你们都是我的老婆,”朱楩一脸认真的看着两女。
徐妙锦得意的扬起小脸,汤欣则害羞的低下头。
“所以有些事也不该瞒着你们了,”朱楩深吸口气。
他已经让人在城内各大药铺调查过了,发现城内药材缺失严重,如果想要拯救全桂林府境内百姓,恐怕不得不动用系统了。
于是朱楩才打定主意,当着两女的面,直接从医药商店系统之中,购买了大量用来治疗这起瘟疫的药材。
也不知道朱楩花费了多少资源,很快就堆满了整个大堂。
这可不是小县城的县衙门,这是一府之地的官府衙门,大堂规模不小。
徐妙锦和汤欣都惊呆了。
不过两女交换了一下眼神,却没有开口追问朱楩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是说过,我们知道你藏着什么秘密,只要你不说,我们就不问,”徐妙锦凑了上来,挽着朱楩的胳膊,娇憨的展颜一笑。
汤欣也点了点头,说道:“光是你教给我们的修炼法门,就绝非凡物。”
虽然最近朱楩没有心思双修,但是在广东的时候,汤欣也终于紧随徐妙锦之后突破到了第二重境界。
如今汤欣才真切感受到了这所谓练气决有多强大。
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已经超脱所谓的凡人范畴。
迟早有一天,他们甚至可能白日飞升,立地成仙,区区长命百岁自然更是不在话下。
她们知道朱楩藏着天大的秘密,可她们更知道,朱楩不会害她们,反倒是他把他自己当做鼎炉,才让汤欣的修为进步如此夸张。
既然如此,她们也就懒得过问朱楩的秘密了。
朱楩感动的伸手把两女拥入怀中,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
不过朱楩也有些担心,现在是两个还能抱得下,但是等和木邱团聚了呢,三个老婆,怎么抱得下?
先不想这些,既然已经没了后顾之忧,朱楩开始让人准备开锅熬药,并且传遍全城,让各家各户来这里有序领药。
毕竟是系统出品的药材,比之前在平乐府用的药还有效果,加上系统出品的药方,可谓是药到病除,一些病症较轻的患者直接当场治愈了,就连一些病重的患者也只需要休息休息就能康复。
其中也有很多病入膏肓的患者被抬了过来,由朱楩亲自诊治。
因为有系统傍身,所以除非严重到大脑坏死的程度,也就是脑型疟疾以外,朱楩顾不上保留,也会以一些现代化手段把人救活。
而且脑型疟疾很少见,一百个人里都未必能出现一例,所以大多都能治愈。
一时之间,朱楩不但贤名广传,而且有了神医圣手的美誉。
后来连城外壮族的人,也跟着王福与岑花的身后,小心的开始进城领药。
桂林卫指挥使一开始也是小心谨慎的防范着,唯恐这些人突然夺城门发动造反。
可最终只是虚惊一场,随着朱楩承诺不会放弃一个百姓,而且不分种族,要拯救全广西境内的每一个人。
在瑶族之后,壮族也渐渐平复了心情,老老实实的听从命令接受治疗。
尤其到了傍晚时分,朱楩亲自下令,直接满门抄斩了城内所有大地主大财主以及粮商,然后把‘无主之物’的粮仓打开,开仓放粮。
整个桂林终于恢复了生机,家家户户点燃炉灶,再度升起了炊烟。
短短三天,随着朱楩使用雷霆手段,强势解决了桂林府的问题,整个桂林府终于活过来了。
还有那十万壮族民兵,也不再具有威胁,而是开始准备打道回府。
朱楩还让人抄写了无数份药方交给他们,并嘱咐岑花:“你们先沿路回去,争取救下更多人。我这边还要往梧州府和浔州府那边走一趟。”
岑花深深的看着朱楩,突然双膝一软跪了下来,真心实意的说道:“咱们壮族愿意追随殿下,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岑花身后,十万壮族民兵也都跪了下来,高呼效忠。
这几天下来,朱楩不但无私且一视同仁的对每个百姓发放汤药,还开仓放粮,救活了无数人。
这让见识过靖江王朱守谦的品性的广西壮族明白,滇王才是明君,才是值得他们追随的贤王。
何况经过这一场瘟疫大祸,虽然广西损失惨重,病死饿死了无数百姓。
但是对于朱楩来说,他只是花费了许多资源和费了许多精力,却成为了整个广西的大恩人。
如果他愿意,直接可以把广西的瑶族与壮族拉到自己的藩地云南去。
当然他不会那么做,否则广西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办?要空置下来吗?
至于岑花的率众投诚效忠,朱楩倒是没有拒绝,而是亲自把岑花搀扶了起来,说道:“真乃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既然你们要追随本王,那么本王也就不客气了。从今以后,广西壮族乃是本王追随者。”
“喏,”岑花以属下姿态行了一礼,确定了主从关系。
朱楩接着说道:“你们还是要先回家一趟,瘟疫需要尽快解决,否则不知道还会死多少人。同时做好准备,等此地事毕,本王可是要带你们一起回云南。之后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
岑花一愣。
云南是朱楩的地盘,回云南要打一场硬仗?肯定不是云南要内乱,因为云南土司,如今只有一个,那就是占据了丽江府与鹤庆府鹤庆县的木家,其他大小土司,在朱楩的时期就被铲除的差不多了,之后朱楩回京城,又被木邱与沐春合力彻底扫平。
所以肯定不是内乱。
那么就是外敌。
说到外敌,云南之南,有安南(越南),南掌(老挝),暹罗(泰国),阿瓦(北缅甸),勃固(南缅甸)等等。
但是这些地方要么是明朝属国,比如安南,要么就是明朝设置的羁縻制度,譬如在南掌国有老挝宣慰司,暹罗有八百大甸宣慰司。
在洪武十六年,据记载,就有麓川、缅甸、车里、老挝、八百皆内附,准为宣慰司。
说白了就像朵颜三卫一样,名义上属于明朝的下属了。
那么不是南边,难道是北边?
可是云南的北边就是四川,乃是蜀王朱椿的封地,也是朱楩的十一哥。
难道是西边?
可是吐蕃也有乌斯藏都司,以及朵干都司这种羁縻制度啊。
有一说一,当前明朝在世界上的影响力,不可谓不大,尤其是随着郑和下西洋,以朱棣的圣旨,使海外诸多国家接收了册封,甘愿成为明朝的纳贡国。
在明朝最强盛事情,疆域版图可谓是真正的日不落。
只是明朝没有施行过殖民者统治,否则根本没有大英什么事。
但是这也让岑花陷入了迷茫,所谓的硬仗又是怎么回事?
朱楩只是笑而不语。
羁縻制度?
羁縻你大爷,老子连云南土司都给一扫而空了,还会留着你们?
明朝的疆土之所以不被认可,就是因为到了明朝势力下滑以后,各个羁縻制度的宣慰司和当地人担任的都指挥使司纷纷造反,脱离了明朝的实际掌控。
朱楩如今要做的,就是彻底把他们变成明朝的实际领土。
若是连税收都不交,给了所谓朝贡,结果还要大明还给更多的好东西,到底谁是谁的属臣?
尤其是那乌斯藏都司,清朝时,所谓活佛喇嘛还要不远万里去京城朝拜康熙,乃至在画里,乾隆是坐在上首位的。
可是在明朝呢?
给脸不要脸是吧?
朱楩不急着让岑花知道自己之后的战略目标,只是让她带着壮族先各回各家,沿路去救治其他地方的百姓。
同时,桂林这边已经救治完毕,百姓们终于活过来了。
且由于地主被一扫而空,许多田地因此而空置了下来,朱楩索性分发给了一些没有地的百姓。
毕竟眼瞅着就要迎来第一次收获的季节了,总不能把粮食烂在土里,何况收成之后很快又要第二次种植。
民生大计可不能疏忽。
没看就是因为粮食问题闹出多大的乱子。
“咱们差不多也该去和侯大苟汇合了,”朱楩看向自己的队伍。
结果朱楩发现,不知何时,身后竟然汇聚了全城百姓。
原来朱楩不仅仅是送岑花与壮族十万民兵离开,同时也让自己的部队整装待发,也要做离开的打算了。
而城内百姓们却自发的赶来相送,有的人更是泪眼婆娑的看着朱楩的背影,忍不住高呼:“滇王殿下,不如您就留在咱们这里吧。正好靖江王府也还在,您连王府都不用重建。”
朱楩感到哭笑不得。
其实大理的王府,貌似也是当初给朱守谦修建的吧?
还是给五哥周王修的?
如果再抢了靖江王府,他成什么了?专门抢劫大侄子的吗?
何况他有自己的领地,若是再得了广西,加上鞑靼草原,真成了三省之王了。
可是百姓们却恋恋不舍,见识过朱守谦的他们,何曾见识过如此贤王?
何止是爱民如子?简直就是爱民如亲子。
恐怕就是朱楩的亲儿子得病,他也不至于如此衣不解带的,每每事必亲躬吧?
也许就是朱元璋病倒了,他才能如此。
而朱楩的付出,也得到了回报。
只有朱楩能够看到,广西全境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提升着忠诚度,甚至早就不知不觉中,被系统划入到朱楩的势力范围了。
尤其是瑶族、壮族与汉族的忠诚度最高,已经堪比他在云南的子民。
危机与机遇并存,越是如此灾难之中,越能让百姓看到朱楩的难能可贵。
如此贤王,怎么能不得人心呢?
但是朱楩还是高呼道:“尔等无需在意,你们是我大明子民,我朱楩身为大明王爷,怎能对你们见死不救?你们,乃是我朱楩的子民,也是我的父老乡亲。”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于是在桂林百姓的目送下,朱楩率领大军,在轻而易举解决了桂林府危机,以及铲除了那犯官刘知府之后,准备彻底解决广西的最后问题,然后就要准备踏入云南地界了。
也就是说,他要回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