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外,一支部队正在浩浩荡荡的往镇江方向赶去。
如今已经是洪武二十七年的三月初一,朱楩的税收系统再次收入了八百零五万资源。
这让朱楩把之前为了救徐达与汤和所花费的一千多万资源补充了一些回来,如今仍然拥有着一亿一千六百万资源。
不过若是之前没花掉那一千万资源的话,此时就得有一亿两千多万了呢,下个月就有一亿三千万了。
谁会嫌‘钱’多呢?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早知道救了汤和也要被迫娶汤欣,还不如不救了。
朱楩闲来无事扫了眼系统界面的资源总数,反正旁人也看不到,正好在路上打发时间。
到了三月份,他到底还是以御史钦差的身份,代替朱元璋要巡察天下来了。
这次出来,其实比年前去调查秦王朱樉的死因还要重要。
前面也提到过,这次朱楩是以代天子巡察天下的名义出来的,有试探天下人反响的意思,若是有朝一日改立皇储,天下人是否能够轻易接受。
除此之外,朱楩还有许多任务在身。
江南世家,海边防务和倭寇海盗,乃至西域的事,他都要处理。
他可不是真的出来游山玩水的。
“十八叔,十八叔,真是的,你跑那么快干嘛?”一个声音从朱楩身后传来。
朱楩皱着眉,甚是厌烦。
转过头去,朱楩面无表情的看着身后不远处的李景隆。
“你为什么要跟上来啊?留在京城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回去回去,回去当你的纨绔子弟去,”朱楩摆着手,一脸不耐烦的显示着对李景隆的不欢迎。
李景隆则是很无辜的说道:“十八叔,当初您可是答应我的,要帮我给西安这支部队说说话,好等侄儿要去西安练兵时,帮衬一些。可如今伱把这支部队给拐跑了,我不跟着您还能怎么办?”
李景隆边说边转头看去,只见朱楩的队伍甚是浩大,不但从草原班师回朝的一万四千将士全都跟来了,这几日还在京城的几处卫所补充了满编的兵员,总共为一万五千六百人。
除此之外,他们还带着充足的后勤补给粮草辎重,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御史钦差的队伍,更像是要远征的队伍。
连彭越、牛胜两员大将,当然还有王福,也都赫然在列。
好家伙,继四川都指挥使瞿能之后,朱楩这是又把西安两员大将给拐来了。
李景隆暗暗惊讶,陛下还真是偏爱十八叔啊,这条大腿可得抱紧了。
朱楩不知道李景隆心中想法,咬牙切齿的瞪着这小子:“我爹是让你去西安练兵,不是让你去做统帅的。练兵练的是新兵,你自己去招募啊,谁让你练现成的了?”
正好朱元璋也有打算在朱尚炳继承秦王爵位以后,给他重新调配一支卫所的兵力做王府护卫,这不是给李景隆机会了吗?
李景隆把脑袋摇的飞快:“我不。”
你跟我撒娇呢?
朱楩瞪大双眼,他可不吃这一套。
又听李景隆说道:“而且我皇舅爷也答应了,要我来跟随您,跟着您有仗打。十八叔,我爹可是李文忠,是您爹的大外甥。您可不能不管我。我知道以前我混账和纨绔,那不是没人管我嘛。”
朱楩已经开始头疼了,你自己知道你自己是怎么回事,还来祸害我?
“而且皇舅爷也说了,你也是个混账,但是唯独打仗的本领已经是当今天下无敌的将帅,跟着你可以让我学到受用无穷的本事。反正这是皇舅爷的旨意,您还能抗旨不遵吗?”李景隆越说越是得意,全然不见朱楩的脸色早已漆黑无比。
你才是混账,你全家都混账。
可这小子都抬出朱元璋的旨意了,朱楩还能怎么办?
真不知道老朱是怎么想的。
幸好没把他亲弟弟朱松送过来,他可不是保姆,一个都够呛够头疼了,再来一个?他得疯。
‘噗’。
一声轻笑从旁边传来。
因为不是急行军赶路,也不是真要去行军打仗,所以不但朱楩骑着马走在队伍的前列,连徐妙锦和汤欣乘坐的马车,也在他的身边。
马车里传来汤欣的声音:“没想到堂堂滇王也有束手无措的时候呢。”
徐妙锦干脆挑开窗帘,支着下巴望着骑着高头大马,显得威武不凡的朱楩,笑着说道:“就让他跟着吧,又不碍事。”
本来这些开国功勋之后就彼此熟悉,李景隆更是凑了上来,对马车里的徐妙锦和汤欣拱手说道:“多谢二位婶子帮我说话。”
两女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徐妙锦还能淡然处之。
汤欣扭头就啐了一口:“呸,胡说八道什么呢。”
李景隆笑着说道:“那日朝上之事我又不是没在,十八叔力压满朝文武百官也要同时迎娶二位婶婶,如今京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朱楩差点没骂出来,那是我力压文武百官吗?那不是你皇舅爷执意要把她俩捆绑销售?否则我都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你少捣乱,去去去,到后面跟牛胜他们学着点,虽然只是行军,其中也有很多道理,别以为只是让全军赶路就行了,”朱楩眼看没法赶走李景隆了,只好让他到后面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接着朱楩扭头冲王福喊道:“王福,你落那么远作甚?”
王福无奈的对彭越和牛胜耸耸肩,本来他们边走边聊,说起曾经在草原上的经历,还挺有趣。
如今被朱楩召唤,只好加快速度骑马赶到朱楩的边上了。
虽然部队浩浩荡荡,但是因为全军都是骑兵部队,赶路速度倒也不慢。
朱楩在把李景隆打发走了之后,低声问王福:“李贵那边有消息了吗?”
王福顿时表情认真起来,点点头,说道:“前面就是镇江府,有世家家族两家,分别是丁家与宋家。其中宋家是不久之前迁徙而来,名望还不算很厚。倒是丁家从北宋延续至今,尤其在丹徒县名望颇高。”
接着,王福就为朱楩细数了一番李贵送回来的情报,尤其是关于丁家的消息。
如今的丁家家主为丁宁,考中过举人,还担任着建宁右卫经历的官职,乃是一个朱楩都不曾听过的小官。
按照李贵暗中以锦衣卫调查出来的结果所示,丁家可谓是传承有为、人才辈出。
虽然是本地名望世家,却世代以儒为业,读书风气特别浓厚。
“那咱们去干嘛?”朱楩一脸无语的看着王福。
知不知道他们是干嘛来了?就是要敲打敲打江南世家,给他们点震慑。
可是按照李贵送来的消息,这丁家简直就是道德典范了。
就连沈旺之前都说过,丁家自掏腰包买了些牛回去,打算等到开春农忙之际,帮助百姓耕地。
这好像没有去镇江府的意义了?
他可不是去送锦旗的。
马车上的两女对视了一眼。
“殿下,您这次出来到底是干嘛来了?”汤欣若有所思的问道。
朱楩看了眼徐妙锦,徐妙锦轻轻的摇了摇头。
其实这件事一直是个秘密,有关江南世家的事,只是朱元璋和朱楩之间的默契,就算是朱元璋可也不敢明说要对付江南世家。
毕竟如今江南世家共有二百四十八家,而且京城就在江南的核心,就不怕引起所有江南世家的强烈抵抗吗?
但是徐妙锦肯定是知道一些的,只是跟汤欣也不曾提到过。
所以汤欣只以为朱楩真是来巡查海岸线的防务问题,以及海盗倭寇的问题了。
哪里知道,从一出来开始,整个江南都是朱楩巡查的对象。
朱楩皱着眉,有些烦躁。
倒不是觉得丁家不好,也不是非得要闹出点什么来。
只是觉得,如果他大张旗鼓的做出要针对江南世家的态度,恐怕会让诸如丁家以及郑家这种颇有担当,以及家风严格清廉正直的世家感到寒心。
可是也不要忘了,江南有四象,刘家的银子,张家的才子,庞家的面子,顾家的房子,这些世家总要处理吧?
“看来得先揪出一家典型,不能一上来就大刀阔斧,否则恐怕要打草惊蛇啊,”朱楩心里暗暗想着。
若是他真敢大张旗鼓的,一离开京城就嚷嚷着要对江南世家下手。
恐怕他才出来,那边朝堂之上就要弹劾自己了。
而一旦整个江南都强烈抵抗,到时候连老朱都得抵不住压力,怕不是自己连江南都走不出去,就要被召回去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不露声色,等抓住了把柄以后,再开始以雷霆手段震慑宵小。
想到这里,朱楩给徐妙锦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找汤欣说话,分散汤欣的注意力。
同时朱楩低声问王福:“张家在哪里?”
王福心里一动,立即心领神会的说道:“常州。”
朱楩点点头说道:“那就不去镇江府了,直奔常州。”
“不过殿下,”王福想了想又说道:“虽然张家本家在常州,可其实严时泰严大人曾经在溧阳做过县令。张家规模不小,当初被严大人惩治的张家子弟,就是溧阳县的张家,而不是常州的张家。”
当家族过于庞大时,就会进行分家,有本家和分家的区别。
溧阳本来是州,在洪武二年被改为溧阳县,按理说是隶属于应天府,也就是京城下辖的。
不过溧阳县离常州更近,有时也有常州代为管理的情况发生。
比如当初就有张家子弟作奸犯科,而严时泰又刚正不阿,于是不顾张家的势力,就把张家子弟给惩治了。
照理说按照老朱的性格,若是真能上达天听,不但不会处置严时泰,反而还会褒奖有加才对。
就是那些世家关系复杂,硬生生瞒了下来,反而把严时泰给流放到了云南。
他们是真不怕死啊,就不怕被抄家问斩株连九族吗?
可这就是古代世家的力量,很多百姓有时候连皇帝是谁都不知道,尤其是偏远地区,皇命不下乡可不是说说的,有的时候都是这些世家乡绅来按照朝廷的旨意,帮着管理百姓。
一旦他们阴奉阳违,想要愚弄百姓简直不要太简单。
更别提官官相护有多严重了。
但是朱楩可不在乎这些,直接下达命令:“不去镇江府了,改道去溧阳县。”
对于朱楩的命令,全军没有一丁点的犹豫,哪怕有一点犹豫那都是对殿下的不尊重和不忠。
于是在李景隆和汤欣的震惊中,本来都快走了前往镇江府一半路的大军,立即原地改变方向,直奔南方的溧阳县而去。
“这就是军令如山令行禁止吗?”汤欣美目闪动着异样的光彩。
一旁的徐妙锦笑着说道:“这算什么。当初在草原上,但凡是殿下的命令,就算要丢下后勤粮草辎重部队,哪怕要在冰天雪地里面,没有帐篷也没有篝火,只能抱团取暖,那也没有一个人质疑过。”
汤欣大为震撼。
她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千金小姐,而是深得汤和的真传,自然明白恶劣环境对士气的打击有多可怕。
如果没有足够的威望,那可是要激起全军哗变的。
因为跟着你是死,反了也是死,而反了之后可能还有一条活路,毕竟法不责众嘛。
汤欣深知草原上的寒冬是可以冻死人的。
可是这支部队竟然真能誓死追随?
汤欣不禁望着朱楩的身影,想着,他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能让将军不惜放弃前途也要誓死追随?又能让全军将士不畏生死的跟随他?
这让她越发对朱楩产生了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
朱楩可不知道这些,仍然一马当先的,率领部队往溧阳县前进。
当着大军的面,他可不好去马车上跟徐妙锦你侬我侬,何况也不能把汤欣赶下车吧?
李景隆还不时的跑过来,惊叹着朱楩的训练有方,还想讨教一下心得。
朱楩一开始对李景隆自然是没有好感的,不过他也渐渐看出,李景隆虽然是纨绔子弟,可此时竟也有些真心实意的想学本事。
最后朱楩也总算暂时收起成见,在行军当中倒也说了一些心得。
“不过基础的练兵方法我可不会,我只会领兵,下达的命令则是一级一级往下面传达。你若是真想学本事,最好还是从基层开始接触,去看看那些百户是怎么调动部下的,”朱楩也很实际,他的起点很高,真要说有多精明的练兵方法,其实他也说不出来。
因为朱楩就没经历过系统的军事培训,完全是靠着自身的独特情况,慢慢养成了独属于他自己的风格。
说白了也很简单,就是以他亲王的爵位身份,做到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只要立住爱兵如子的人设,就能迅速得到全军的认可和追随。
之后只要他不是一头蠢驴带着部队去送死,但凡他有点手段,带领着部队打几次胜仗,加上他如今强大的个人武力和身先士卒的形象,不怕全军不誓死效忠。
但是他的方法并不是适用所有人的,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可谓是极其特殊。
若是李景隆真有雄心壮志,想要好好的磨砺一番。
朱楩心说总归是有点亲戚关系嘛,倒也不是不能给他机会。
不过朱楩也要仔细观察李景隆的情况,他可是绝不会轻易给李景隆独自领兵机会的。
一路上,就算不是说说笑笑,也是在轻松的氛围下,于三天之后的三月初四,大军终于来到了溧阳县城外。
溧阳县说是县,可其实溧阳也辉煌过,乃至被设置为溧州、溧阳府、溧阳路。
所以溧阳的规模还是很可观的,也有着高城厚墙,以及一所兵力。
因为溧阳毕竟不属于边镇,所以兵力顶多只有一所,不可能被设置一卫所的级别。
而此时,面对城外突如其来的,一支可怕且强大的一万五千多骑兵部队,城上的守军全都在瑟瑟发抖,有的人一脸惨白的,露出绝望表情。
“难道是草原鞑子骑兵一路打到这里来了?”有人悲呼道。
城外,朱楩听到了这话,差点没气吐血。
我这么大的‘滇’字旗号你们没看到?还是说咱们这支部队穿着明军制式铠甲你们认不出来?
亏你们说得出口,还鞑子打到这里来了,岂不是说大明江山都被踏平了?
这里可是江南腹地,如果草原鞑子能打到这里,那整个中原都不复存在了。
“本王乃是滇王朱楩,如今奉陛下旨意,前往江浙与福州等沿海之地视察,路径此地暂时休息一番,”朱楩高声喝道。
他自然不会急着说出自己的钦差御使身份,而且着重强调了,他要去的是江浙等沿海之地。
江浙不是措词,如今浙江分浙东与浙西,江浙不但包含了两浙,同时还有江苏等地包括在内。
还有福州,现在的福建省被分成为福州、建宁、延平、邵武、兴化、泉州、漳州、汀州八府,所以有此说法。
城上守军这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蒙古鞑子打过来了就好。
主要是突然冒出这么一支规模庞大的部队,尤其是全员都是骑兵部队,难免不让人胡思乱想。
“请稍等片刻。”
城上守军先稳住朱楩和大军,又经过一番确认,才终于打开了城门。
朱楩给王福使了个眼色。
王福立即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他们既要调查张家,又不能打草惊蛇,只能在暗中进行了。
同时当初李贵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而是领着一个百户所的编制出来的,足有一百多个锦衣卫密探。
他们提前出来了那么久,不可能还没调查出结果。
除了关于江南世家的统计以外,只要找到那些被布置在当地的锦衣卫密探,就能知道当地世家的情况了。
如果有作奸犯科之辈,定然会有证据的。
张家吗?就先拿你们开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