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胜州平定之后,朱楩并未把其重新归于鹤庆县治理之下。
开玩笑,北胜州三大土司家族全被连根拔起满门抄斩了,现在再给鹤庆县,等于是白送一大片土地和人口给木氏了。
虽然木氏是木邱的娘家,可那又怎样?
汉朝吕雉还是刘邦的老婆呢,可刘邦一死,之后发生了啥?
武媚娘武则天呢?
朱楩爱着木邱,不代表他会爱屋及乌到让木氏土司一家独大掌握云南。
能给木氏一族留着土司地位就不错了,别太贪心。
于是朱楩原地设置了一个沧澜卫,以麾下一支卫所千多号人留在此地,算是暂时安定了下来。
接着朱楩就率领大军回到了大理。
瞿能如今已经成了他的属臣,本来还打算把五万兵马还给四川省府。
他的兵马属于四川都司的,毕竟他是都指挥使司嘛。
这支兵马部队可不是蜀王朱椿的。
就好像昆明的兵马部队属于沐春一样。
朱楩一听,开玩笑,我要的可是你一整支部队,你想留一个光杆司令在我这里白吃白喝那可不行。
于是朱楩直接拉着瞿能回了大理,至于他的部队,自然是指挥使在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
瞿能无奈苦叹,蜀王殿下,下官可是被逼无奈的,下官是被动的啊。
回到大理之后,李叔然又跑来找到朱楩,关于今年第一季农收的问题要和朱楩商量。
尤其是云龙县的试验田计划。
“殿下,那什么杂交水稻,全完了呀,要么是不结穗,要么就是产量很低,完全失败了,”李叔然急得团团转。
“那玉米番薯和马铃薯呢?也全军覆没了吗?”朱楩问道。
“那倒是没有,说起这个,殿下,这可都是大丰收啊,”李叔然又兴奋起来。
番薯马铃薯的产量最高,每亩高达千斤。
但是玉米有些让李叔然担心,因为眼看到收成季节了,可是玉米好像还没完全成熟?
朱楩知道怎么回事,让李叔然别急着收,玉米可能最多只能一年一季。
不过按照玉米的产量,倒也不会很差,反正是在不适合水稻的旱田地种植的,已经不错了。
至于那杂交水稻的问题,朱楩表示自己之后会让木邱负责的,他可以给木邱留下高产量的其它稻种,然后让木邱拿出来作为她的成绩。
“本王之后打算入京述职去,毕竟父皇已经召唤好几次了,再不去就是不给面子了嘛,”朱楩说出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李叔然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朱楩,眼中流露出不忍和不舍的神色。
看来李叔然也明白,以朱楩这两年在云南的所作所为,虽然他以最快速度和雷霆手段改革了云南,可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不仅仅是僭越了,可以说任何皇帝都不能容忍了。
一旦去了京城,殿下还能回来吗?
恐怕这就是永别了吧?
“所以你就先回去吧,让我多陪陪我自己的老婆。靠,伱个老男人没事老往我这里跑算怎么回事?”朱楩不由分说的,就把李叔然给赶走了。
李叔然叹息着离开了。
而接下来,自然就是朱楩和木邱的二人时光了。
知道朱楩要离开云南一段时间,不但此去应天路途甚远,甚至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来。
木邱彻底放开了矜持,两人大战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木邱都没起来,一直睡到了下午才醒。
果然她还是应付不了朱楩的可怕体力,其实到她昏睡过去之前,还能感受到朱楩还未完全尽兴。
“殿下,您是怪物吗?不,您是神人,”木邱靠着朱楩的胸膛,犯了花痴。
朱楩只是笑了笑,然后开始交代起来。
其实之前该交代的都交代过了,只是不想让木邱担心自己,所以说说话。
同时朱楩安抚木邱,虽然自己离开了,但是这全云南的明军,以及包括沐春在内的这些位将领,甚至是全云南百姓,都是她坚实的后盾。
只要木邱打出滇王妃的旗号,没有人敢不从。
“谁敢不服,本王会灭了他们的,”朱楩冷冷说道。
“而且还有沈荣可以帮咱们互相传话传信,你有什么想说的,有什么事,都可以让沈荣传达给我,”朱楩继续交代着。
“可是殿下,阿邱不想您走,”木邱紧紧抱着朱楩,急得掉下眼泪。
从两人第一次相遇相识,其实也不过两年多的时间。
可他们朝夕相处这么久,关系也一直牢不可破,木邱又是朱楩的贤内助,如今突然说要分离,怎么舍得。
朱楩叹了口气:“没办法啊妹子,老爹那边催得急,这次要是再不去,恐怕他都要亲自来找我了。我也没办法。”
朱楩自己的性格都是讨厌那些给脸不要脸的。
很多事都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
他可不想下次朱元璋是派大军来讨伐自己,他倒是不怕,只是没有必要。
“反正我也不怕他了,去和他会会面也无妨。大不了实在不行我就跑回来,反正他也活不了几年了,到时候咱们就揭竿而起造反去,”朱楩冷哼一声。
其实大不了不就是个造反嘛,连造反都不怕,还怕什么?
所以朱楩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才决定入京的,反正最差也不过是个造反了,那就先看看还有没有比最坏结果稍微好一点的选择。
“殿下,”木邱抬起头,望着朱楩,可怜巴巴的说道:“疼我。”
朱楩还能说啥,那当然得好好的疼爱有加啊。
结果又是大战三百回合。
幸亏两人都已经修炼了,否则木邱恐怕真得死的了。
这一番连连鏖战,朱楩与木邱足足三天三夜没出屋。
幸好这次回来时,木初和木土父子千挑万选的,给他们甄选出了五个侍女(可不是木土的小妾),每一个不说国色天香吧,也是有些姿色,而且手脚麻利,也很聪明。
于是这几天都是侍女把饭餐送到门前的。
几天之后,朱楩终于出门了。
木邱为他穿戴整齐后,恋恋不舍的站在门内,望着朱楩往外面走去的背影。
她不敢出去送,怕自己忍不住哭着求他不要走,不想给殿下添加麻烦。
朱楩穿着大红色的蟒袍,头戴头冠,一路迈着四方步来到前院。
“殿下,”王福迎了上来。
他一直忠心耿耿的守着院门,除了送饭的侍女外,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内殿的院门。
朱楩点点头,说道:“去让蒋瓛过来吧。也该启程了。”
“是,”王福立即转身去喊蒋瓛了。
不一会儿,朱楩在前厅只喝了一碗茶的功夫,蒋瓛就领着另外九个锦衣卫匆匆赶来了。
“参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蒋瓛一撩长袍,赶紧跪拜下来。
其他九个锦衣卫也不敢怠慢。
“嗯,”朱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点点头说道:“和一开始不一样了,稍微没那么狂妄了。”
蒋瓛一边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一边默默擦了把冷汗。
他现在哪还敢狂妄啊。
“殿下,不知您喊咱们前来所为何事?”蒋瓛小心的试探着问道,他可不敢催朱楩,若是朱楩仍然打算抗旨不遵,那他也没辙。
蒋瓛甚至担心,自己还能离开云南吗?
以前他在应天,一直也是横行无忌的存在。
可是到了这里,他才明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儿。
“走吧,”朱楩却忽然站起身,说道:“去京城。”
“啊?”蒋瓛一呆,这么简单?
朱楩皱了皱眉:“你还真喜欢跪着?”
“不是,下官不敢,那啥,呃,”蒋瓛头一次这么慌乱,说都不会话了。
甚至蒋瓛突然觉得,恐怕就连陛下,都没有让他如此慌张过。
因为他忠心陛下,所以有恃无恐,只要他是忠心陛下的,只要他为陛下卖命,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可他却对朱楩捉摸不透,他也不是效忠朱楩的,于是有种莫名的恐惧。
朱楩摇摇头,迈步率先走出门外。
而他刚一出来就愣住了,只见门外默默站着几百上千人,为首的正是王福。
“搞什么?”朱楩问道。
“殿下,”王福双手抱拳,说道:“末将是您的护卫指挥使,自然不敢轻易离开殿下身畔。”
朱楩又看向其他人,问道:“那他们呢?都要跟着一起走?”
“是,我们愿誓死追随殿下,”将士们毫不犹豫的高呼道。
“胡闹,”朱楩怒斥一声:“这么多人一起上路,人吃马嚼的,得带多少盘缠或者粮草辎重?又不是行军打仗。”
这是被殿下嫌弃了?
又听朱楩说道:“好了,都散了散了,只带一队护卫就够了。这次不同,咱们一路上走驿站,争取轻装上阵,尽快到京城。”
“对了王福,去把李贵带上,”朱楩忽然心里一动,没有忘记这个二五仔的存在。
可不能把他留在老家给木邱使绊子。
别人可不知道李贵的真正身份,万一让李贵不小心打听到一些东西,那可不妙。
到时候,别连累的沈家满门抄斩。
沈万三的长子,也就是沈荣沈老大现在是朱楩的人,而且他已经往中原做生意许久,想想他会不会和家族联系?
沈万三除了长子沈荣,还有个次子沈旺一直留在应天。
朱楩之所以敢去应天,一点也不担心云南,就是因为在应天,他有内应的。
包括之前知晓蓝玉的消息,朱楩也是从沈家渠道得到了许多消息。
只不过朱楩并不在意蓝玉的生死,所以也懒得多做打听。
直到遇到了瞿能起了爱才之心,这才主动提及。
所以朱楩对于这次前往应天之行,可以说毫无担忧之处。
按照朱楩的吩咐,王福开始去做准备了。
不多时,王福就套着马车从后院出来了,身边还跟着那位李贵。
朱楩皱眉,问道:“几个意思?怎么还套马车?”
“末将是担心殿下路上困乏,可以在马车上休憩一下,”王福解释道。
朱楩笑骂道:“你还以为本王是孩童啊?骑马就好,若是路上没有遇到驿站,直接席地而眠就算了。走了走了,早点去也许还能早点回来。”
朱楩不耐烦的催促人去把自己的老伙计战马牵出来。
想起当初朱楩来云南就藩时,一路上还只能乘坐马车。
这才短短两年不到,朱楩不但已经可以自己骑马了,甚至在云南闯下偌大名头,以及有了属于自己的坚实基地。
想到此处,朱楩不禁意气风发的抬起头。
应天吗?自己这算不算是锦衣还乡?
当初的他还只是一个透明的,没有任何人在意和重视的小皇子。
可如今,他已经成为一方诸侯,也确实是一地藩王,拥有着六百多万人口的王爷。
没错,之前在收服了北胜州,不对,现在应该叫做沧澜卫才是。
沧澜卫的人口数量竟然有着足足四十八万,再加上这段时间稳定下来,领地内多了许多新生儿。
朱楩如今的总人口数量,已经达到六百五十万了。
当然了,其中也加上了瞿能所带来的五万大军。
也就是说,等到下个月,朱楩就会增加六百五十万资源税收了。
而在他出发的这天,则是洪武二十六年的六月二十号。
朱楩到底还是没有选择率领大队人马,而是让王福带着李贵,只率领了一百人作为护卫,并且全员都骑着马的,火速离开了大理城。
很多人都看到了朱楩离去的身影,却并不知晓殿下突然出城要去干嘛。
那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和他的九个手下,当然也在队列当中。
一行人只带着随行的干粮,出大理之后路经楚雄府,然后在二十五号的时候来到了昆明。
在沐春的一番盛大款待,且稍事休整了一番后,于二十六号早上再次出发。
然后他们走曲靖府进贵州。
说起来贵州并没有藩王,可能是因为贵州并不富饶?
不过就算贵州有其他藩王,朱楩也不敢去看,也懒得去看就是了。
看什么?藩王与藩王私下相见本就是犯了忌讳,还不怕老朱猜忌的不够深是咋地?
何况朱楩以前在皇宫就是个小透明,除了太子大哥,连自己的母妃和胞弟都不算亲近,更遑论其他兄弟了。
于是就算之后有路过其他藩王的封地,朱楩也只当做是不知道了,该避嫌就得避嫌嘛。
就这样,他们一路风餐露宿,虽然没有日夜兼程,但是也火速的在赶路中。
到了次月,也就是洪武二十六年的七月十号,朱楩他们就已经从云南赶赴到了南昌府。
南昌府,其实就是洪都府,也就是以前多次提到的洪都保卫战的发生地。
同时,这里也是鄱阳湖的所在地。
洪都保卫战之后,陈友谅六十万大军被拖住了三个月,结果也没有拿下洪都城,也就是南昌城,最后只能望而兴叹准备撤军。
结果就被朱元璋回调的大军在鄱阳湖截住,爆发了两人之间的大决战,也彻底消灭了陈友谅,奠基了朱元璋建立大明的胜利基础。
所以在来到洪都也就是南昌府后,朱楩暂时停止了赶路的脚步,决定在这里停留几天,稍微休息休息。
而且附近就是鄱阳湖,还可以去旅旅游踏个青?
“可惜不是秦淮河啊,”朱楩笑着对王福说道。
王福轻咳一声,提醒道:“殿下,注意影响。”
周围可是有不少路人在瞪他们了。
毕竟都知道秦淮河盛产花船嘛,你把人家鄱阳湖当什么了?
而且,貌似,秦淮河花船的盛产地,其实就在应天?
今日到了城内,朱楩并未穿着蟒袍,那实在是太显眼了,而且一路上风餐露宿的,脏了就不好看了。
那身衣服是打算到了应天以后再换上的。
包括随行的王福蒋瓛等人,也都换下了官服,大家都是普通人的打扮,看起来就像是一行商人似的。
只不过他们没有商货罢了。
“王福,别忘了喊咱做少爷,”朱楩提醒王福。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朱楩甚至连姓氏都改了:“叫我木少爷。”
朱字去掉一撇一横就是木,也是朱元璋当初给木得赏赐的姓氏,同时也是他老婆木邱的姓氏。
话说要是让老朱知道这臭小子用木姓,有入赘的嫌疑,怕不是得抽他。
可朱楩并不在意,此时换上了一身青衫,因为到了七月份,天气开始炎热,所以怎么凉快怎么来。
不过他身材修长,倒也潇洒。
朱楩还在路上买了一把扇子,一面写着‘闲得蛋疼’,一面写着‘低调低调’,边走边扇。
王福和蒋瓛两大指挥使随行左右,护卫们与锦衣卫们则是暗中保护。
两人眼角直抽抽,他们懂低调的意思,但是闲得蛋疼又是几个意思?殿下蛋蛋疼吗?
朱楩不知道他们两个混蛋在暗中腹诽自己什么,带着众多随从在街上到处闲转着,先不急着去鄱阳湖踏青,而是想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并且还打算尝尝鄱阳湖闸蟹。
可惜现在不是中秋,否则那时候的闸蟹才最是肥美。
正当朱楩有所失望的时候,前面拐角处,突然转出来一个人。
只见此人应该年纪不大,但是披散着头发,脸上也满是灰尘,看不出原来模样。
但是她(重点)的目光却很清澈,眼眸也很亮,尤其是看着朱楩的时候,更是双眼直放光。
其实她在角落里早就注意到朱楩了,别人不知道,她却心里跟明镜一样,早就察觉到周围有许多人隐隐在保护着这个富家公子。
她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往前走去,来到朱楩面前,低着头,臊眉耷眼的低低说道:“这位公子大哥,我好几天没吃饭了,能借点钱给我吗?”
她不是旁人,正是离家出走千里寻夫的徐妙锦。
而且徐妙锦更加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大哥’,就是害她落到如此地步的罪魁祸首。
若是徐妙锦知道眼前站着的就是朱楩,不知道会不会掏出匕首把朱楩阉了?
(PS:第一卷完。本来第一卷想写的其实就是云南的战乱,以及主角的成长,至于科技的发展,感觉在云南还是有点施展不开手脚的样子。倒不是信不过土人,好吧,还是有点信不过土人。主要是在云南,基本上都是靠着主角一个人在搞开发,只有沈荣能帮一点忙。所以科技发展就留到后面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