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龚的,你个窃贼老匹夫,也敢阻拦你爷爷我的去路?还不速速退让?”
黑夜里,刀干猛本就因为没能如愿以偿的攻占大理城而恼火,现在更是气得暴跳如雷。
那刀龚氏竟然敢以区区两万人马阻截自己的去路?实在是找死。
同时刀干猛也有些着急,他倒不是已经未卜先知的,感觉到了身后的杀气,他可不知道朱楩正率领大军追在身后赶来。
但是可别忘了,怒江另一头还有金齿卫和胡渊,并且那里可不止是一个卫所那么简单。
万一那胡渊突然从身后杀出,前后夹击自己,就算是刀干猛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对面,刀龚氏已经年纪不小了。
他当初跟随傅友德大军征战云南时就不年轻了,而且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所以刀龚氏如今的首领是个接近半百的老人,比沐英也小不了几岁。
听到刀干猛的怒骂,刀龚氏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放火。”
新寨的村长,也可以说是土司,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急得满脸愁容。
原本不论是刀干猛途经此地,还是刀龚氏,都没打算难为这个小村子。
可此时突然与刀干猛大军相遇,刀龚氏也很无奈,双方兵力的差距太过悬殊啊。
虽说刀龚氏也是一员老将,但是也不敢保证麾下每个士卒都有破釜沉舟,以一敌三的勇气。
于是刀龚氏果断让新寨村的人都撤出去了,随着一声令下,有人放了一把火,把新寨村整个村子的木屋都给点燃了。
这么做有一个好处,一个是点燃的大火要是能被金齿卫的胡渊发现,胡渊或许有可能前来支援。
不过刀龚氏也没指望那个家伙就是了。
这把大火还有一个作用,可以防止刀干猛的部队直接把刀龚氏的部队包围起来。
刀龚氏一脸淡定的命令部队转身背对着熊熊燃起的大火,然后才对已经看傻眼的刀干猛大喝道:“古有背水一战,今日老夫率领你们背水一战。背水一战尚且有跳水逃生一说,难道尔等还敢跳火自焚不成?”
“眼前贼寇胆敢趁老子不备偷入云地腹地,虽然还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其罪当诛。建功立业只在今朝。”
“儿郎们。”
刀龚氏周围响起一片呼应:“喏。”
“他们也都是一个脑袋两个胳膊,与我们没什么不同。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此战之后,如果老夫没死,定会禀明朝廷为伱们申功举荐。可谁若临阵脱逃或者临阵倒戈,休怪老夫手中大刀无情。”
刀龚氏的手中还举起一把大砍刀,虽然不像王福的关刀那样夸张,却也称得上是一柄大刀斩马刀了。
而刀干猛则气得够呛,好家伙,你跑我这里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阵来了?
要说刀龚氏也是够狠,心知自己兵力不足,若是想要激出麾下士卒以一敌三的勇气,就得用一些狠招。
于是他让人把新寨村点燃了大火,既可以防止被刀干猛围而攻之,又可以起到背水一战的效果。
可刀干猛冷笑一声说道:“可如果老子不和你打呢?”
他现在只想尽快回去盈江,否则若是继续被拖延下去,等到粮草全都吃光了,恐怕整个大军都要乱了。
他虽然是部落首领,可其实以前是思伦发的部下,也是麓川的一员。
后来是朱元璋趁机分裂麓川,才让他成了盈江的土司。
如今刀干猛既然敢趁机犯乱,等于是自己否认了自己的合法权,要是连饭都不让手下吃饱,难保不会有人振臂一呼原地哗变。
更主要的还是刀干猛还以为那思伦发能闹起来,万一自己人心尽失,这些人全都跑去投奔曾经的大首领了怎么办?
那刀干猛可就成了光杆司令了。
何况他知道腾冲本来是腾越州,如今新建不过十年左右,比自己还穷呢,实在也犯不上和他打一架。
于是刀干猛就要率领部队从一旁绕过去。
结果,刀龚氏大喝一声:“杀。”
刀干猛被吓了一跳,全军也赶紧转身应对。
你想绕过去?人家刀龚氏岂不是白摆阵了?
若是刀干猛真敢无视刀龚氏的两万人,刀龚氏一旦趁机从侧翼杀上来,顿时可以让刀干猛损失惨重。
刀干猛此时无比厌烦,却又不得不让大军与刀龚氏对峙。
“老匹夫,你到底想要作甚?”刀干猛怒喝一声,因为刀龚氏看到刀干猛的部队重新应对下来,竟然又不冲杀了。
或许这也算是敌退我进,敌不动我不动的游击战策略?
望着刀干猛,刀龚氏大笑一声:“好说,你让人自缚手脚,我带你去大理或者昆明,面见岷王殿下或者沐英大人,陈述你的罪行。至于该如何定夺你的处罚,那就不是我能僭越的了。”
好家伙,两万人竟然想要自己七万人投降?
刀干猛都被气笑了,大手一挥喝道:“杀。”
他终于懒得和刀龚氏继续纠缠下去,既然对方不打算让自己离开,那就杀光他们再离开好了。
于是一场大战就此打开了。
刀龚氏暗叹口气,他知道这一战凶多吉少,但是他也别无选择。
“此一役,唯有死战当不辜负圣恩,”刀龚氏怒喝一声:“刀越川听令,如果老子死了,你就是下一任刀龚氏土司首领,到时候别管老子,继续给我杀。”
刀越川也在阵中,听到这话重重的点下头,没有丝毫退缩。
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当初追随傅友德大军征讨平复云南的部队与将领们,个顶个的都是猛将悍将。
不提傅友德和蓝玉,那沐英几乎以一己之力镇守云南十余年之久。
还有这刀龚氏,乃至木得,曾追随大军有平定云南之功的这些人,仿佛从未把生死之事挂在心上一样。
讲究的就是一个生死看淡,你敢反叛?那就干你就完了。
于是刀龚氏挥舞着大刀,当刀干猛的大军一拥而上时,身先士卒冲杀了上去。
而此时,远处身处金齿卫的胡渊在深夜中被人叫醒了,他登上高高的城墙,也能看到远处的火光。
可是胡渊不但丝毫没有打算派兵,甚至喃喃自语:“难道那位殿下已经和刀干猛部队遭遇了?若是殿下能死在这里就好了啊,云南不需要什么藩王,现在这样就挺好。请殿下去死吧。”
附近有人低下头去,目光闪烁着某种异样的光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