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内,朱楩坐在案子后面,面前站着三个人。
三人全都低着头,以示尊敬。
他们就是如今云南三大土司氏族派来的使者,其中丽江木氏派来的,正是木初。
木得毕竟年事已高,所以没有亲自来拜访。
至于另外两家,刀龚氏虽然本是应天府上元县人,可如今已经改为刀氏,来得人叫做刀越川,是如今刀龚氏土司官的长子。
刀龚氏的地盘就在腾冲周围,而腾冲以前也叫作腾越,甚至是腾越州,领周遭六县。
所以他被父亲改名为刀越川。
“很霸气的名字啊,”朱楩随口称赞一声。
刀越川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朱楩,又赶紧低下头去,应了声:“谢殿下。”
朱楩又看向另外一人。
那是刀氏族人,和刀越川不同,是地地道道的土人(本地人)。
“下官刀干猛,参见殿下千岁,”刀干猛恭恭敬敬的低下头,高呼千岁。
朱楩有些惊讶,因为他知道刀干猛,这家伙可是盈江现任的土司官,他竟然亲自来了?
“刀干猛,话说你这名字也很彪悍啊,”朱楩打趣一声道。
刀干猛有些纳闷,他这不是很普通的名字吗?
“好了,今天叫你们过来,我想你们也猜到是为了什么吧,”朱楩没有绕来绕去的,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打算把更多的玻璃交给你们。”
“殿下,万万不可啊,腾冲新建,许多从中原迁徙来的百姓还未站稳脚步,有的甚至还在开垦荒田,实在是吃不消了,”刀越川发出一声惊呼,满脸的苦涩。
原来腾冲也有许多从中原迁徙来的汉家百姓。
腾冲其实已经很接近边境了,只因为云地有着大大小小几十个土司官,有些不太好安排,除了大理城和昆明,也就只有这些有汉族军官掌握的地方了,譬如那云龙县也是一处汉族聚集之地。
朱楩一愣,没好气的说道:“你该不会以为本王是在剥削你们吧?”
刀越川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朱楩。
难道不是吗?
之前朱楩以自己藩王的名义,让人给三大土司送去各一百块玻璃,而且每一块玻璃要价一百两银子。
至少在腾冲刀龚氏家,天知道他们怎么凑齐了一万两白银,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没想到朱楩还想继续这么搞?
这可不是中原,更不是江南鱼米之乡,腾冲还很贫穷,实在经不起朱楩这样搜刮压榨。
朱楩哼了一声:“真是愚钝。我是要把更多的玻璃交给伱们,然后你们可以拿去卖给别人嘛。比如坑其他土司。咳咳咳。”
他差点把真心话说出来。
一旁的木初和那刀干猛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朱楩,您真敢说出来啊。
“其实这玻璃是好东西嘛,你看多漂亮啊,”朱楩转头指指身后的一扇窗户。
原来不知何时,朱楩已经让人把自己房间里的一部分窗户纸改换成了玻璃。
这让更多的阳光可以直接照射进来,同时就算不打开窗户,也能清楚的看到外面的景色了。
尤其是在这秋季,温暖的阳光让屋子里都变得暖洋洋起来。
“可是殿下,这玻璃就只能当做窗户纸吗?这有什么意义?”刀越川还是对玻璃一事不以为然。
至少在他看来,花费一百两银子买这么一块玻璃,就不如买几石粮食来得有意义。
要知道,在明初之际,寻常一家三口按照最低限度的糊口标准,五十两银子足够吃一年的了。
何况还是在云南这里,消费只会更低。
这一百块玻璃能养活多少百姓啊?
所以在刀越川的眼中,可能已经把朱楩当做是玩物丧志且不顾百姓死活的暴君昏君了吧?
“但是你好好想想,对于普通百姓人家当然意义不大,可对于有钱人呢?比如说你们那边靠近安南(越南),暹罗(泰国),还有缅甸和木邦,把玻璃卖给他们不就好了,”朱楩大大咧咧的说道。
可三位使者却面面相觑,显然不像朱楩这样自我感觉良好。
朱楩叹了口气:“其实这些东西本来也不是用来剥削百姓的,包括那肥皂还有即将推出的白糖,这都是奢侈品,是专门给有钱人享受的东西。”
毕竟现阶段他不可能把玻璃的价钱降下来,也正如刀越川所在意的那样,其实玻璃只是好看,对于这个时代属于新鲜事物。
可除了好看,这又不能填饱肚子,谁会花费一年两年的口粮钱,去买一块玻璃摆在家里看着啊?
朱楩暗暗决定,等他度过前期敛财阶段,肯定会把玻璃,肥皂乃至白糖这些的价钱降下来,哪怕算不上造福百姓,也会让更多人能够轻松享受到这些该有的生活标准。
然而现在,他还得继续忽悠三大土司的使者们,劝说道:“你们拿上一些玻璃,肥皂以及白糖,然后派出自家氏族的一部分人组成商队,可以去外面卖给那些有钱的,其他国家的王公贵戚。而赚回来的钱,除了给我的本钱外,剩下的都是你们的。”
“比如说一块玻璃一百两银子,那你们就可以卖一百二十两,甚至心黑一点卖两百两银子嘛,多出来的钱可都是你们的。”
“腾冲不是需要钱粮发展嘛?刀越川啊,你完全可以在赚够了本钱以后,把多余的钱用来买粮食,或是其它需要的东西嘛。”
“而且眼看农忙就要过去了,老百姓们闲下来干嘛呢?做做生意赚点外快他不香吗?”
朱楩一边摇头一边叹息,好像他为这些人和他们领地的事,已经操心劳力了很多。
不过他的话,倒是让木初眼前一亮,更是询问道:“殿下,等到了来年开春,卑职正要前往京城朝贡陛下万岁。不如让我多带一些玻璃去朝贡给陛下,以及沿途出售一些给中原人?”
朱楩翻了個大白眼:“好家伙,你这是要走我的路把我的路给堵死是吧?”
朱楩自己给老朱朝贡的还是一块粗制滥造的破玻璃,你却带一块更好的?老朱该怎么想?一下子不就露馅了。
朱楩甚至都没打算把玻璃卖去中原,唯恐被老朱发现,所以现在只有肥皂往中原卖去了。
“木初啊,你这个想法很危险,还是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说吧。不过现阶段嘛,你那边不是靠近新疆西藏吗?”
“对了,现在应该叫东察合台和西番吧?”
也就是新疆和西藏在现在时期的称呼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