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雪。
风雪吹过长安的街头,今日今时所有人都期待着文科的最后决赛辩考。
休息室,镜子前,秦风细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袭上等质料的浅白色咸阳儒生长袍,袍子宽大的衣袖遮掩住了自己的六块腹肌和肱二头肌,一眼看去,阳光灿烂的笑脸配上清爽干净的碎发,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看,自己都和老六,卑鄙,无耻,腹黑,城府,下流这些词汇联系不到一起。
“偏见就是人心里的一座山!”
“一旦产生,就不会再改变。”
“我本不是坏人。”
“却因为你们的偏见成了坏人。”
秦风轻轻擦拭过脸颊,旋即跪在地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连磕了三个头。
此刻门外传来了章北海的声音,“喂,搞定了没有!”
秦风推开了门,一边道,“来啦!莫急!”
章北海上下打量了一番秦风,不住点头,“不错,不错,朝气蓬勃,一表人才!”
秦风一边走向饭桌道,“小组名单出来了吗?”
“暂时还没有。”章北海道,“不过马上就该出来了!先炫饭!小姐!麻烦昨天的菜单加一倍!”
身着古裙的美貌侍女格外殷勤,一个個看秦风的美眸里满是小星星,显然昨天的成绩她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今年不管其他考生成绩如何,面前的这位少年都已经牢牢占据了文科单人比赛第一的地位了。
毕竟文科总分不过一百,而秦风第一个理论科就已经拿了一百分,后面不管拿多少分,都要比其他考生多。
这就属于是,我勉为其难拿了第一,各位勇夺第二吧!
“先生,请慢用!”
“先生,投影全息视频已经开了!有什么需求请您吩咐。”
果不多时,全息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个的小组排列。
“【文科决赛】小组排序已经出列,本次排序遵照以往公平,最优最差相结合的原则进行排序,一共分有九个小组,每一个小组成员为3-10名成员!”
“第一小组,天字考场,【一圣】+9名成员。”
“第二小组,地字考场,【浩然真仙】+8名成员。”
“第三小组,地字考场,【道家道君】+7名成员。”
“……”
“第九小组,玄字考场,【胜天半子】+2名成员。”
秦风看到自己这一小组的时候,使劲揉了揉眼睛!
我,卧槽,没看错吧!
为什么别的小组都是几乎满编,到了我这三人!
难道说,我这个小组里有大爹?那是韩非子,还是说公孙胜邪?
不对,公孙胜邪本身就是【名家道君】,他不可能是我这一组的!
那只有一个可能了,我组里面的成员是法家集大成者韩非子!
秦风期待的往后面继续看,然后就看到了自己的俩组员,一个四百多斤的阴阳家胖子,还有一个瘦了吧唧的苦哈哈黑肤色的少年人。
这个四百多斤的阴阳家胖子,秦风认识,赫然是和自己有过数面之缘的东方老赢!
至于那个苦哈哈的黑肤色的少年人,姓申,名黑夫!似是个无名之辈。
章北海在一侧查询手机,脸色凝重,“风啊,不太对劲啊!”
秦风道,“这俩人很差劲吗?”
章北海道,“何止是差劲,简直就是丢人!这个黑夫是倒数第一的成绩通过平均线的,内辩成绩是十赢九输!”
“而这个阴阳家的胖子本来距离进入决赛圈还有三名,但是他前面的那三个考生都遭遇了不幸,三人之中有两人是在内辩过程中,俩人因为内辩上头,气血攻心,心肌梗塞而死,另外一个则是和人大打出手,结果被人失手打死!三个人都死了,所以胖子才后补进入了决赛!”
“这等同于是说,给你安排了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零!”
“你的形势很严峻啊!”
秦风喝着粥,没有说话。
这样的局势,秦风不是没有料想过。
按照正常的惊鸿选手团队配备,配一个高手一个拖后腿的,再带点中不溜的选手。
而自己就是分数最高的高手,自己还是惊鸿选手,那等同于双优势BUFF自己一个人拿了,那给自己配备的只能是垃圾选手。
于是倒数第一的申黑夫,倒数后补第零位置的东方老赢就出现了。
让秦风好奇的是,东方老赢这厮到底是真的鸿运齐天,还是说背后有高人安排了个鸿运齐天?
怎的和他为敌的人,不是被山洪冲走,就是横死当场?
这一次两次巧合就算了,他能一路后补到决赛圈,这个命已经不是一般牛逼了,这已经可以和前世某个叫丁假的纯真少年有的一拼了。
“少侠,一路顺风!”
“小风,加油啊!”
“再见,各位!”
秦风朝着众人挥了挥手,踱步走向了空荡荡的明星考生通道。
这一次通道的尽头不再是那小小的黑屋,而是一片新的空间,直通儒家稷下学宫的咸阳分宫。
秦风推开门来,迎面地方,雪花飞扬。
这一扇门,想来是蕴含了某些没有公开的空间规则,可以把明明是数千米,数万米的距离,折叠成了几厘米的距离,从而实现让自己一步踏出,就能够来到稷下学宫的咸阳分宫。
大雪吹面,却不冷,入眼之中,桃花盛开,桃林成片。
绯红色的桃花在这寒雪之中连成一片,一些已经早到的学子身着儒袍踱步其中,遥遥看一眼,都是一副完美至极的山水古画。
此刻,一个四百多斤的胖球,朝着自己欢悦的跑来,他的每一步踏出,周围的桃树都簌簌作响,桃花花瓣,朵朵散灭。
“风哥!”
“哈哈哈!”
东方老赢热情的抱着秦风,兴奋的道,“咱俩真的是太有缘分了,居然能分到一组!我更没想到,你居然就是纵横家【胜天半子】!太好了,太棒啦!”
秦风和笑着打招呼,内心深处对这四百斤的胖子,更加重视。
一直以来,秦风都认为,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东方老赢能一路走到今天,气运之逆天,是有它的道理的。
你可以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你不能忽视这个道理,忽视它,就是骄傲自满,是刚愎自用。
秦风道,“伱什么时候成阴阳家弟子了?”
东方老赢道,“我本来就是啊!这个东西属于是秘而不传的!阴阳家么,小门派,和你们纵横家一样,比较拉仇恨,所以我很少对外人说。”
拉仇恨,的确!
秦风现在听到阴阳家恨得牙痒痒。
只是没想到东方老表也是阴阳家的。
就在二人抱作一团时候,旁侧传来咳嗽声,“两位仁兄好啊!我是黑夫。”
东方老赢和秦风回头看去,说话之人,干瘦干瘦的,肤色黝黑,一副营养不良的痨病鬼模样,似是多走两步就要咳出血来。
东方老赢热情的道,“我姓东方,我爹希望我一辈子不败!所以我叫……”
黑夫道,“东方不败?”
东方老赢得意的道,“是东方老赢啦!哈哈哈!”
黑夫有点尴尬的赔笑起来。
而在一边看两人的秦风此刻内心许久没有反应的日记本,终于叮了!
“叮!提示:发现黑夫秘密!”
“叮!提示:黑夫姓申,名不害,郑国后人,韩灭郑后,流浪四方,来秦游学。”
申不害!
秦风内心,心花怒放,我靠,大人物啊!
法家三巨头,商鞅,申不害,韩非子!如今来了俩!
秦风心里明白,按老家地球历史说,申不害死后五十年,韩非子才出生的!他俩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但是这个世界,人均三百岁,这才五十年,也不是不可跨越的。
只是现在问题是,申不害这厮为何用个假名黑夫啊!
黑夫这个名字,在这个时代,就好像是自己老家地球时代的狗剩,铁柱,二妞一样普及,用黑夫这个名字很明显是不想暴露自己真正实力。
再想一想他最后一名成绩,秦风有绝对把握相信,申不害是在故意控制自己的分数,把自己控制在最后一名,刚好能跟上,但是又不会被淘汰。
而其他人并不知道申不害的威名,阴阳家也没有披露他,这就让他能够藏得很深。
申不害看向了秦风,和颜悦色笑道,“法家申黑夫拜见纵横家【胜天半子】秦风少侠!”
秦风礼貌回礼,“秦风见过先生。”
东方老赢热情的拉着二人胳膊,“我们组虽然人最少,但是我们组可是最团结的,而且高手最凶,【胜天半子】我风哥,满分三十,自己拿一百!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致,拿个好名次还是不在话下的!”
申不害和秦风哈哈笑了起来,三人内心各有打算。
申不害是来这里参观游学的,不求排名,有没排名他不介意。
东方老赢是来抱大腿的,有大哥带我飞,不飞白不飞,没准运气好就能上天啦!
秦风暗道,靠我都什么队友啊,一个是纯粹的欧皇运气的真菜鸟,另外一个是有才华但是装菜鸟的影帝演员,只有我一个人是正常人,我能带动他俩吗?
三人带着迥异的心情,来到了考场。
不得不说,儒家会玩。
儒家的决赛考场设立在了一眼暖泉附近,这暖泉之上各有数个石台,石台周围水蒸气弥散,如轻纱薄雾遮掩住了众人的视野。
而透过一层层薄雾可以看到有些比赛选手已经登上了石台,准备开战了。
秦风,黑夫,老赢三人上了自己的九号石台,刚一上去,石台就自动开始漂浮,托着三人朝暖池中间儿去。
石台面积很大,少说有三十平方,通体汉白玉色,上方有蒲团。
秦风三人虽说人少,但是东方老赢体格大,一个人赶得上三五个人,故而这石台上也谈不上空旷,只能说刚好。
石台来到了决赛位置,暖池中间是一个白色的六角亭,亭中帷幕萦绕,帷幕上写有儒门的诸子百家典论,显然是孟夫子观礼之处。
再看左右,右边地方人还没来,左手位置,一个身着青云仙鹤道袍的惊鸿高手带着数人,正看向秦风这边。
这少年道长,五官清秀,神色别样,一眼看去就给人人中龙凤的感觉,秦风朝着他拱了拱手,那少年道长还了个稽礼。
少年道士身侧,不少人低声议论,“那个年轻人就是【胜天半子】?这么年轻?”
“你这不是废话吗?大家都不满十八岁!参加成人礼的人是不能参加国考的!”
“他身为纵横家【胜天半子】,却主动给【道家道君】玉玑子道长行礼,道长脸面果然够大啊!”
玉玑子回眸看了一眼背后的文科生,众人纷纷安静下来。
更快的,诸多石台纷纷就位,九座石台环绕夫子高台,暖池当中,水汽弥散,恍如仙境。
就在这时,台上传来吟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一声落下,众人只看到周深四处,水气沸腾,暖池水面之下一朵朵金色的莲花从下升腾而起!
“秦风看!是儒家的浩然金莲!”
“据说浩然真气修炼到极深程度,就能养一口浩然真气,凝聚儒气金莲!居然是真的!”
一朵朵的浩然真气凝聚的金莲,朵朵绽放,环绕九大石台,一时之间,整个儒门决战的氛围,牌面拉到了极致!
而这一幕也通过了全息隐藏摄像头,同时直播到了大秦的每一个角落。
此刻,九座白玉台上,儒生们纷纷起身,双手相叩,毕恭毕敬道,“学生拜见孟夫子!”
高台之上,夫子声音悠然,“坐!”
众弟子纷纷道,“谢坐!”
此刻,九座石台上,严阵以待。
夫子台上,孟夫子道,“以旧例,开新事,善辩者可主动挑战,被辩者可出题反问,论战,开始!”
高台之上,夫子敲击金锣,锣声清脆,震动水面上的浩然正气金莲朵朵绽放,金色的斑斓光影当中,九座玉石台上,学子恭然而坐。
很快的三号台上,【名家道君】站了起身,声音郎朗,直冲秦风。
【名家道君】侃侃而谈,“在下名家公孙胜邪,有几个问题,想向纵横家【胜天半子】,请教一二!”
秦风听此,暗暗叹息,花式吊打,开始了。
秦风起身而道,“请教不敢说,相互补学!请公孙兄出题!”
公孙胜邪起身悠然而道,“【论语】十二章,子曰:君子如怀土,载欲行之;室家如怀水,载欲济之。求问,是何意思?”
秦风道,“君子淡泊明志,好学近乎身,夫子教人,只有将道德原则融入实际行动中,实现知行合一的境界,才能实现真正的人格完善,人生无憾。”
公孙胜邪又问,“知行合一,可是知道不够,还要行动起来的意思吗?”
秦风道,“知道并行动是知行合一,知道但不行动也是知行合一。”
公孙胜邪追问道,“何解?”
秦风侃侃而道,“比如说阁下,明知道不是我的对手,按道理说是要等其他人出手后再上来补刀才对,但阁下还是要跳出来第一个和我单挑,这就是典型的知道但不行动,与其说你知道不出手补刀的重要性,不如说你更加知道当下先出手抢个头功的及时性!由于补刀的反馈是有滞后性的,你选择了后者更快的头功名声!”
“正所谓,知必行,行必知!”
“知而不行,实为不知!”
“知行合一对我来说是一个必然存在而且要遵守的规律,但是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建议。”
“所以,你我的差距,就出现了。”
此言一出,公孙胜邪脸色大变,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纵横家居然如此生猛,直接粗暴的打开局面,冲动的告诉自己,咱俩不是一个水平线的对手,你打不过我的,赶紧滚蛋!换个能打的和我打!比如说【一圣】,韩非子这几位!
周围人也注意到了秦风的锋利势头,这是丝毫不惯着对方的杀招!
公孙胜邪继续道,“兄台学问不凡,敢问知和行是何等关系?”
秦风淡然道,“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知之真切额笃实处即是行,行之明觉精察处即是知。”
公孙胜邪道,“所以,如何种下正确的知,而摒弃不对的知?”
秦风道,“格物,方能致知。”
公孙胜邪道,“如何格物?”
秦风笑道,“格物,很简单,对标一物,领悟真性!你且随我手指看去!这是什么!”
秦风手指一朵盛开的浩然真气金莲。
公孙胜邪道,“浩然金莲,雍容华贵。”
秦风道,“你未看此花时,此花和你之心一同沉浸在未知之中,无所谓花,也无所谓心,而当你看此花时,此花之容貌,雍容之华贵,顿时在你心中明白起来!所以,不难格物一理,天理万物,存于人心,不假外物,才能致知。”
公孙胜邪此刻脸色泛红,他已经被秦风说的有点不知所措,但他还不愿意放弃,继续狡辩道,“若如你所言语,天理存在于人心,那么每个人都应该是圣人!为何会出现如此作奸犯科之徒!”
秦风道,“那是因为,良知被蒙蔽了,心本纯净,但是它发出的意动却会受到欲念的影响!”
“何为良知?”
“良知是天理之昭明灵觉处!良知即是天理!”
“我认为良知不存在,天理也不存在!你如何能证明你口中的良知和天理存在?要不,把你的天理良知拿出来给我公孙胜邪开开眼界?”
“哈哈哈!好——”
九号玉台上,秦风仰面大笑,猛地一甩身上的儒生长服,赤着上半身,双臂肌肉若虬龙起伏,背后的肌肉隐隐凝块,化作了一个扭动的“德”字!
秦风左手抬起,朝着名家公孙胜邪遥遥一点,声音豪迈:
“想看我的良知吗?满—足—你!”
“既然夫子的【论语】你听不懂,那【抡语】在下也是略懂一点的!”
“公孙胜邪!起来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