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黎安府城东,锦衣帮驻地,荒僻的街道上聚着好几十个壮汉,街角的擂台上,一名相貌平平的青年男子狼狈倒地,他神色惊愕地看着走到身前的魁伟中年男子。
“钟帮主误会了!”
叶腾面无血色,对着走来的锦衣帮的帮主钟过拱手致意,在死亡的威胁下,他强装平静地道。
“我与令郎只是切磋——”
他想表明自己并非受了林家的命令而挑衅锦衣帮,然而一开口就被人插了嘴。
“你当钟某凭何在黎安府创下一番基业?哄弄小孩的话不必说了,你一个赘婿若不是得了林家的指令,安敢与我锦衣帮为敌?我知你们叶林两家因为布帛生意视我为眼中钉,今时终于决定拔了我这根钉子了吗?”
钟过神容冷厉地说道。
“绝无此事!”
叶腾一时心惊。
他以为自己与钟武约斗之事不值一提,未曾想他们的帮主如此敏感!
小辈间赌斗事小,三家势力开战事大,他要是弄得锦衣帮狗急跳墙,给叶家与林家造成损失,他的生父和岳父岂能饶他?
“你们两大家族既然容不下我,我走就是。”锦衣帮的帮主钟过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不过,我也不能轻易抛下家业。”
“钟帮主且听晚辈解释。”
叶赘婿深吸了一口气以保持冷静。
“近日之事乃我一人所为……”
“多说无益。”钟过不听他狡辩,“你们要我走可以,交出十万两白银与冰凌丝,我带着弟兄们从此撤出黎安府。”
叶腾一怔,而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啼笑皆非。
“你想让我妻族拿钱赎我?他们恐怕连百两银也不愿为我出。”
他有自知之明,一个赘婿,死了还能再找,钱没了可就损失大了啊!
“我晓得,我也没想拿你当肉票。”
钟帮主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叶主角勃然变色,“你意欲何为?”
他话语未落,马蹄声忽而传来,一辆由两匹白马拉驰的华贵马车在众人眼中由远及近。
“太好了……”
钟过长舒了一口气。
“你绑了我家何人?”
叶腾怒不可遏,他认出了街上跑来的马车是林家车架。
他的问话无人在意,马车不过片刻就到了擂台前,驾车之人为一独眼年轻女子。
眼罩女人跳下马车,面无表情地掀起车厢的帘子,低声喝令,车内传来动静,一名妙龄侍女护着怀里的粉嫩女娃下了车。
“二小姐!”
叶腾惊恐万状,他慌了。
他方才一直到被钟过出手打伤也没有对招惹锦衣帮的事后悔,然而,他在这一刻尝到了悔恨的滋味。
林清宴是林府的宝贝疙瘩,他那仙妻的心头肉,她若因为他惹的祸而受到伤害,他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会是何等惨烈。
“你有本事冲我来!”
他暴跳如雷地对锦衣帮的帮主吼道,一记耳光飞来,直抽得他合不拢嘴,唇角渗血。
“聒噪。”
钟过冷淡地道,转头看向马车旁边的小女孩儿,只见她板着可爱的脸蛋,不哭不闹,甚至还安慰似地捏着身侧女侍的手。
“不愧为名门贵女。”
他感慨一声,对她露出和善的笑容。
“二小姐,今日以这种手段请你到锦衣帮做客,实乃不得已而为之,一切皆是你家赘婿之过,我也无奈。”
林清宴捏着小粉拳不出声。
叶腾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嗔目切齿地道。
“她还是孩子!你如此不顾道义,不怕被黎安府各家群起攻之?”
锦衣帮的帮主再度摇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死,第二条路就是为我向林家的家主传话,让他带着我要的东西来赎人。”
叶腾无措失语,他该怎么办?这若回到林府,他那岳丈安能饶他?对了……
“你真要如此?”他急中生智地咬牙说道,“我与魏二公子有故,他若得知此事,必会为我出头!”
钟过脸色顿变!
魏家,这两个字对他而言太过伟岸,锦衣帮若是泥鳅,魏党就是能够遮天蔽日的巨龙。
他若开罪了当朝内阁首辅的嫡子,不要说逃出黎安府避难,就是离开大启,远遁山北妖国,那也难逃一死……
“一个赘婿也敢攀交魏公子?”
冷笑乍起,一名身着白衫的儒生走上擂台,他那一双狭长的三角眼以轻蔑对向地上的叶腾,接着对锦衣帮的帮主施礼道
“钟大哥,他不过狐假虎威,你我有何惧哉?”
钟过顿了一下后点头。
“李副帮主言之有理。”
叶腾登时绝望。
“我看,我们不用与林家多言,断这林二小姐一指让他送回去,他等必会就范。”
白衣书生慢条斯理地说道,叶腾两眼一黑,差点软倒在地,心中急问寄宿在身上的大神通者残魂可否出手,王先生却道“你死之前我不会冒险动用残躯”。
“你忍能让一女童见血?”
钟过也是皱眉扫视李姓副帮主,似乎没有想到他行事如此不择手段。
“帮主,我们没有退路,第一莫做,第二做绝!”
锦衣帮的副帮主轻声劝道,他言语间拿出了一柄短匕。
“你取她一缕头发让林家赘婿带回去传信就够了。”
钟帮主不悦地喝道,白衫儒生无动于衷,他转身向靠在马车上的林家丫鬟与林二小姐走去,手中的匕首在丽日下闪出寒芒。
“不……”
叶腾惊惶,他张口欲言,却被一名锦衣帮的汉子扑倒在地,眼睁睁望着恶人走下擂台。
他后悔无及,若不是他对那枚破境丹生出贪心,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今日事发之后,林家再无他的容身之处……
“我家长姐不会饶了你!”
林清宴双眸噙泪,她到底年幼,面对如此情势如何不惧?
“呵~”
李副帮主漠然不动,然而就在下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涣散。
他好似看到一道耀如冬日的剑光,旋即胸口一阵麻木。
一名手执三尺青锋的清峻男子站在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