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扶苏浅浅的饮下一口酒。
听周川说的果断，他已知这些话是周川早就想好的。
“只要扶苏兄有意，我定当鼎力相助。”周川说道。
西门扶苏叹了一声，道：“我真是羡慕，阿川，你真是一个绝好的大舅哥啊！”
周川坦诚的说道：“丞相是我救命恩人，我也只有小诺一个妹妹，赵澄他……对我也很不错。”
西门扶苏微笑道：“阿川还有一个原因没说吧？”
周川疑问道：“还有吗？”
西门扶苏道：“杨桃枝是赵澄的义姐……”
周川顿时脸颊一红。
“扶苏兄说笑了，都这么久没见，她怕是早就不记得我了。”
西门扶苏起身道：“我终于知道你这些年都不回去的原因了。阿川，你老实回答我，你游历西域诸国，其实是在为赵澄布局对不对？”
“是。”周川没有犹豫。
“你今天给我说这些话，是已经选中了我。”
“是。”
“可若是你遇见一个比我更合适的人，比如金然王子，比如阿比烈国师，又比如特伦突那位国王，你也会让他们来吞下我大月？”
“是。”
西门扶苏深深吸了口气，再次端起酒碗，在周川的肩上拍了拍，道：“君子剑，果然真君子。”
“阿川，你不但是剑道高手，更有王佐之才。你那位妹夫能在多年前就开始布局，我也相信文泰不是他的对手了。”
“今日，你我兄弟满饮此杯，记住今日之约定！”
两人饮酒后，西门扶苏没有坐下的意思，望着远处的西靖军说道：“差不多了，我该下去了。”
周川疑问道：“下去？”
西门扶苏道：“被动挨打不是个好主意，该主动出击了。”
周川道：“樊城守军才多少人？野外作战没有胜算。”
西门扶苏傲然道：“不需要多少人，我一人足矣。”
“你疯了？！”
“能退兵的不只是刀枪，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西门扶苏笑道：“若是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我如何当大月国的王？又如何实现与你的约定，让大月变成西域之主？”
“阿川，我若能回来，才证明我有成王的宿命！”西门扶苏往城下走去。
周川一把抓住西门扶苏的胳膊，道：“我陪你去。”
“有你陪着，我这张嘴就没杀伤力了。”西门扶苏面带微笑将周川的手扒开，挺起胸膛走下城头。
……
黄昏。
遍地的黄沙被夕阳镀上一层绯红。
“报——”
传令兵来到西靖军帅帐，道：“上将军，敌人来了！”
都吁成都愣了一下，疑问道：“他们居然主动出击？来了多少人？”
“一人。”
都吁成都突然将传令兵提起来，怒道：“你说笑呢？”
“上将军，真是一人，他说他是西门扶苏。”
“嗯？”
都吁成都松开传令兵，朝帅帐内众人看去，都很疑惑。
“他一人来干什么？”都吁成都狐疑道。
跎魔鸠道：“管他来干什么？这是杀他的好机会！他一死，樊城就没主心骨了。”
王玉峦赶紧问道：“确定是他一个人吗？周川来了没有？”
传令兵道：“真就一人，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
王玉峦看向跎魔鸠，道：“不可轻举妄动，就算他死了，樊城也还有周川。”
跎魔鸠道：“周川只是剑客，在樊城何来的号召力？”
王玉峦道：“你别忘了，他刚刚护住了樊城，正是在大月战士心中有分量的时候。”
都吁成都举起手，道：“二位将军不要吵了，先搞清楚他来的目的再议也不迟。”
王玉峦往外走去，道：“去吧，见见他。”
都吁成都道：“他既是一人来，我一人会他便可。”
王玉峦和跎魔鸠不再说话，文邕却道：“我随你去。”
都吁成都皱眉道：“少柱国，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对他动手。”
文邕微笑道：“上将军多虑了，我陪你去，是为了你好。你作为我军主帅，单独和大月国王子会面，若是事后做出了被人非议的决定，你如何说得清？”
都吁成都猛然领悟，文邕要求跟着他，既是监视他，也的确能作为他的证人。
他不由得对文邕高看了几分。
小小年纪就已是一流高手，虽然要强的少年心性强烈，但心思缜密……
不愧是文泰的儿子。
“好，那就委屈少柱国，请佯装成我的马夫跟着吧。”
……
夕阳下。
文邕牵着马朝西门扶苏缓缓走来。
都吁成都从马背上跃下，来到西门扶苏十步外，文邕紧跟在都吁成都身后。
“扶苏王子，你独自前来是何意？”都吁成都没有客套，开门见山的问道。
西门扶苏将双手藏于袖中，对都吁成都稍稍点了下头，微笑道：“我来请上将军退兵，回到你应该去的地方。”
都吁成都道：“着急了？是不是王子来边城太久，后院失火？”
西门扶苏平静的说道：“若朝廷有变，我直接回去便是，大不了把樊城送给你。其实上将军心里很清楚，就算我父王活不过今夜，我大月国的王位更替也不会出现变化。要不然，我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边城的。”
“我来请上将军退兵，一是不想我们双方继续做无谓的牺牲，二也是替上将军和小柱国考虑。”
“替我和小柱国考虑？”都吁成都被逗笑了，道：“还真是新鲜，你说来听听？”
“若是说的不好……”
都吁成都抬起方天画戟指向西门扶苏，道：“我立即杀了你！”
西门扶苏从容地说道：“我以大月王子身份独自前来，若是死在了上将军的刀兵之下，上将军只会落下一个胆小狭隘的骂名。所以就不要吓我了，我敢来就不怕死。”
文邕抽出佩刀，厉声道：“杀你何须上将军？我一小小马夫，失手杀了你，谁也怪不到上将军身上。”
西门扶苏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文邕恼怒道：“你笑什么？”
西门扶苏摇了摇头，竟就地坐了下来，从衣兜里拿出一壶酒独饮几口。
“少年气质不凡，在上将军和本王子面前并无半分怯意，又岂是小小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