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
江源回到自己的世界已经一年的时间。
相较于一年前，江源的声望可谓是如日中天。
不但清澜府。
乃至整个大景国都有不少地方在种植中草药。
甚至皇家田庄，大部分都种植起中草药。
活字印刷术更是引起士林的震动。
有人不屑。
印刷出来的书籍很是难看......
没有文字之美。
不如擦屁股纸.....
但也有人欣喜若狂。
毕昇他们虽然没听说过，却让不少人在心底留下印象，那些寒门书生更是把毕昇称之为‘大贤’。
相比于毕昇，江源如今的声望丝毫不弱。
尤其是看到田间地头，每当雨水过后，一堆一堆散发着恶臭的肥堆.......升起袅袅雾气。
如同仙境？
嗯！
如果没有这一阵阵恶臭的话确实是。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不是。
不对！
应该说所有种地的农民眼中，这些雾气就是仙气。
臭？
呵呵！
看着地里穗大颗粒饱满的水稻和小麦......
这就是仙气。
最起码世代为农的老何是这样认为的。
老何坐在地头，粪堆的旁边，一阵微风吹过，袅袅白气便把他笼罩。
每当这时候，老何就深吸一口。
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
臭？
看着地里的麦子和水稻，穗大粒满，风一吹，已经变成金黄色的秸秆只晃的人眼晕，常年伺候田地的他，心里非常清楚，今年的收成最少增加一成半。
一成半，对于拥有十几亩地的他来说，能够多收几百斤粮食。
有了这多出的几百斤粮食。
今年就能过个好年。
在这灾荒年月，几百斤粮食意味着一家子不用饿死。
甚至能给孩子扯两尺布，做身新衣裳。
过年的时候，有富裕还能买一斤肉。
想到这里，老何满是褶子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幸福！
对他来说，能吃饱饭，过年能吃上点油腥，给孩子扯上两尺布。
咬咬牙，节省一点，说不得，能给孩子他娘买了那根惦记许久的铜簪子。
“呸，狗日的白货郎.....祝你生孩子没屁眼....”
想到这里，老何一口唾沫吐在地上，骂骂咧咧的诅咒起那个游街串巷的货郎来。
知道他媳妇看上铜簪子了，狗日的白货郎每次路过他家门口就吆喝，让他都不敢出门。
今年他一定把那根铜簪子留下，让这狗日的白货郎再也不能在他家门口吆喝卖铜簪子。
这时，又一阵风吹过。
白色的雾气再次飘来。
老何深吸了一口气，满脸的陶醉。
哪里臭了....
飘来的，明明就是肉香，是新布料的香气，是交税后仍够一家人吃的粮食。
“他爹，他爹！”
“吃饭了....”
在老农陷入遐想的时候，不远处响起一声声的叫喊。
一个黝黑，一身破麻布衣服，脸手都非常粗糙的女人提着个陶瓷罐子走来。
在女人的身后，还跟着個光着屁股的五六岁的小男孩。
此时，小男孩正扶着撅起的小雀雀，对着麦田撒尿。
“爹，这是不是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男孩撒完尿，蹦蹦跳跳的来到老农身边雀跃的问道。
“好小子，听谁说的.....”
老农好奇的问道。
这句话普通吗？
对于很多人来说很普通。
但对于他们这些庄稼人来说，绝对说不出这么.......这么.....有道理的话。
“大善人说的......”
“去岁，大善人来咱们村教咱家堆肥时就说过.......”
小孩说道。
“你记得吗？”
老农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老婆问道。
妇人只是摇了摇头。
“好小子，有灵气啊！”男人也没有记得，或者说了，没有记住，但一个四岁的孩子记住了，让他吃惊不已。
“牛儿是挺聪明的.....”
妇人点头认可。
“等两年，把牛儿也送进私塾，咱家说不定也出个读书种子！”
说到读书的时候，老农一脸的憧憬。
想着，看向自己的儿子，眼中充满了希望。
改换门庭！
出一个读书种子。
这是每一个老农的最大奢求。
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粪肥，脸上的笑容再也掩饰不住。
种植药材他们不敢。
但这大善人推广堆肥的时候，他决定实验一下........
没想到啊！！
宝贝啊！
他现在恨不得晚上睡觉都在这里。
..............................
牛大胆。
外号老牛头。
四十多岁的年纪。
但看着就跟七老八十一样。
想想也是，在古代这样的世界，四十岁完全就是一个耄耋老人，花白的头发，满脸的褶子，松弛的皮肤干瘪的挂着骨头上。
放到主世界说八九十都有人信。
但在这个世界，四十岁老牛头就已经这样，而且孙子都快说亲了.......
牛大胆躺在地头的窝棚里惬意的看着地里的草药。
牛大胆年轻的时候在城里做过学徒，认识一部分字。因此，得到了一本江源的种植大全后，决心种植草药。
年轻的时候，因为犹豫错过很多次机会。
这次，他不想错过。
尤其是孙子到了说亲的年龄。
找个流民很容易，但他哪里甘心，一心想着找个好人家的闺女。
奈何钱不够。
这才决定种植草药。
搏一搏。
牛大胆有着自己的生存智慧。
他不像是其他大家族那样，什么样的药材都种植。
他只认准一样种。
甘草！
种植要求低。
容易存活。
最为关键的是，种植大全上关于甘草种植的字他全都认识。
也只有这一种他全认识。
在他看来这就是天意。
自从决定种植后，牛大胆就在地里搭了个窝棚。
每天就长在地里。
虽说只种了一亩地。
但每一点都按照江源种植大全上严格执行。
一点折扣没打。
涨势非常好。
前几天还有药商来看过。
夸他种的好。
给的价格他也相当满意。
一亩草药的收成，相当于十亩粮食的收成。
因此，每当看到地里的草药，他的心情就格外的好。
等药商把药材收走，孙子的亲事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牛大胆坐在窝棚里，眼睛都不带眨的看着四处巡视。
这时候可不敢有丝毫放松。
被偷走一株草药，就是一斤粮食......
“老牛头，看着草药的涨势，收成不错啊！”正在这时候，他身后响起了一个同样苍老的声音。
牛大胆不用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他家的地邻，比他年长一岁的王不指。
当年王不指的老娘生一个孩子夭折一个，生一个夭折一个，连续夭折了四个，到了王不指这里，听一个算命先生的话，起名‘王不指’就是不指望着他活。
也许是冥冥注定。
也许是该着。
王不指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