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抬眼看向门口,觉得阳光普照,自忖时机已到,他取出锭银子放在桌上,霍然起身,看着方人智,冷冷道:“好了,午时已到,我约余沧海来此,就是不想再多伤人命。
可他自己非但不来,还派来你这阴损货色,我若不做点什么,也太对不起我这多年辛苦习武了!”
方人智见他眼中杀机大涨,心下一凛,急忙说道:“常言说的好,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阁下武功再高,总不至于将我青城派整个山门,也不放在眼里吧!”
他话说的挺硬气,可眼神飘忽,脚下却在慢慢后退,足见色厉内荏之意。
但青城派弟子精神却是一振,均想:“不错,这世上哪有人,敢不将本派放在眼中的?这小子武功如此了得,昨夜不也只是杀了三个师兄弟吗!
还有四人被放了回来!
可见他也不想将事做绝!”
于人豪也大声道:“我师父乃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前辈宗师,你一个无名之辈张嘴就要约他,未免太过狂妄!
我等来见你,已给足了你面子,你……”
他言尤未落,黑衣人只一甩手,白光微闪,于人豪顿觉一道凉风袭来,胸口当即一痛。低头望去,只见一小截短剑直直插在自己心窝之上。
这正是之前被黑衣人插在桌上的剑尖!
也就是自己的剑尖!
于人豪缓缓抬起头,伸出手指,对着黑衣人道:“你……”
他一句话不曾说完,便倒了下去。
众人只见黑衣人抬手之间就将于人豪杀了,出手之快之辣,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这时只听方人智一声高呼:“大家一起上!”
他自己却不停留,脚下一蹦,飞身向屋外窜去。
青城弟子下意识就要听命出手。
只听黑衣人一声冷笑:“想走?”
“呛”的一声,仿若龙吟,剑已出鞘。
刹那间,“铛啷”一声,十几柄长剑竟几乎齐声落地。
别人谁也瞧不清这些剑是如何脱手的,只有青城弟子自己心里有数,他们只觉自己腕上就像被针扎了一下,或疼或麻,手指无力,长剑落地。
一个个捧着手腕惊呼后退,心里还是糊里糊涂,仿佛是在做梦似的。一察手腕伤势,就见“阳谷穴”上显出了一点红印,有的渗出了一些血迹。
黑衣人见了这一幕,长长叹了口气,意兴很是萧索,暗叹:“我功力毕竟还不够纯熟!”
他瞬息之间刺出十余剑,出手落点又不失厘毫,已然是天下第一流的功夫了,可力度掌握上终究差了火候,心下还是极不满意!
要知道,他适才运剑如风似电,于电光石火之间连刺了十余剑,每一剑都刺中一名青城弟子右腕外侧“阳谷穴”,就似同时发出了十多枚细小暗器。
他本想以剑尖使打穴功夫,劲透穴道,不损其外皮,怎料却还是刺伤了一些人的皮肤。
而且他这一招力道若是用的恰到好处,非但能这十余人兵刃脱手,不伤其皮肤,还能让他们兵刃同时落地,声音就是“铛”的一声脆响。
但此刻十余人兵刃落地既有先后,有伤其皮肤者,也有未伤其皮肤的,显见他这一剑力道分布不匀,火候还差了些。
可青城弟子见了他这一手惊世骇俗的神功,却直吓得面色发青,瑟瑟发抖!
他们如何不知,对方那是手下留情了,人能用剑尖同时点出十余剑,只点自己穴道,若有伤人之心,要割下自己手掌,岂非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方人智本以为众位师弟再不济,也能阻拦黑衣人一些时刻。
他一旦出了门,门外有一众师弟,还有高物建筑做掩护,脱身想必不难。
可他刚跃到门外,只转过身子,就觉面前一道黑影闪过,自己后心一疼,不由瘫倒在地。
眼见那黑衣人已无声落在了自己眼前丈余处,手持的长剑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一滴鲜红的血从剑尖流下,滴在了地上。
方人智喉结上下蠕动着,艰难的说道:“你究竟是谁?”
黑衣人俯首瞧了瞧他,面上露出一股不屑之色,淡淡道:“你也配!”
风吹衣袂,就仿佛一头黑鹰在俯瞰猎物。
方人智闻言,双睛怒凸,貌似想说,我都要死了,你都不能说一句你的名字?
可很快,他就没了丝毫气息。鲜血从后心汩汩地流淌出来,染红了身下地面。
青城派弟子这才反应过来,看见两位师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个个扑上大喊:“师兄....师兄!”
奈何,他们的师兄再也听不到了。
只是瞪着大大的眼睛,都是死不瞑目。
黑衣人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微有起伏,心道:“果然,杀人终究不比练功!”
但一瞬间眼神无波,冷冷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尔等也都是听命于人,手上还未沾染福威镖局的血,我就再放你们一回!
告诉余沧海:今日日落之前,我在福威镖局要是见不到他!
我就传告天下,亲赴青城山,在松风观前与他相约比剑。
届时他若输了,青城派也就该在江湖除名了!”
他长剑轻抖,血渍尽消,挽手抖出了个剑花。
“呛”的一声,剑又入鞘,怀中一抱,迈步就走。
店内店外的青城弟子虽是满心惊怒,但见到他如此超卓之剑法与轻功,却又不禁瞧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没人敢上前阻拦。
临出门之际,酒楼内那名起先与黑衣人搭过话的老者起身喊道:“敢问尊驾高姓大名!”
黑衣人脚下微微一顿。
“终南山卓凌风!”
伴随着一个“风”字出口,人也倏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