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没有妹妹，武魂殿没有月珑带来的那些功法秘籍和变革，她的未来，就和“幻境”中的这个千仞雪一样，走向悬崖的边缘。

此“幻境”非彼幻境。

就像传说中，成为神祇后从斗罗大陆飞升的那些神灵一样，斗罗大陆之外，或许有其他的世界。

这个其他世界可以是更高更强大的大陆，也可以像是中了魂技一样，陷入轮回的梦魇之中，不断重复自己最害怕的时刻等等。

但是自己的每一个选项都将通向不同的未来道路。

若月珑没有来到她身边，没有出现在武魂殿，那么现在这个“千仞雪”所经历的，就是自己原本可能要经历的一切。

她见证这个“自己”一路的艰辛、狼狈，和辉煌，还有最后灰暗的落幕时刻。

父母感情如冰的真相，和天使供奉职责的宿命，承载了多年心血的武魂帝国结局这一切都冲击着她的心神。

看着那个抱起新任罗刹神尸体，神情空洞的“自己”，千仞雪深紫色的凤眸中闪烁起神圣的金色火焰。

在另一条命运的轨迹面前，作为见证者的她曾无数次被“真相”冲击的动摇。

直到武魂帝国在血与烈焰中迎来终焉，一切尘埃落定时，她心中最后的彷偟和动摇也随之落下了。

像是随风飘摇的蒲公英种子，不论飘走多远，最终总会落到一个地方扎根，生根发芽，或是化作无数灰尘粒子中的一点，泯于世界。

眼前的画面定格在飞散的金色光焰和满地废墟的余烬上。

炽热的金焰燃起，包裹住千仞雪全身。

极致的黑暗后，一点寒芒重新乍现在眸底。

那是心魔刺向自己的剑。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注入身体，手臂挥抬间，刺向自己致命脖颈的剑刃被她手中重新凝聚的一把审判之剑挑飞。

“什么？！”

心魔眼睛睁大，错愕地看向突然有了还手之力的千仞雪。

“你怎么可能还有力气还击？”

千仞雪唇瓣微微隙开，呼出一口混杂着浓郁血腥气的灼热吐息。

下一瞬，她忽的消失在心魔的视线中。

寒意在头皮炸开，危机感从身后袭来。

脑子还没转过来的瞬间，常年战斗锻炼出的肌肉记忆使的心魔习惯性地回转身体，抬剑防御。

然而身后袭来的，只是一截断裂的剑身。

真正的杀机是正大光明从眼前爆发的，灌注了千仞雪最后精神力的半截最锋锐的剑刃。

双手的掌心都被锋锐的剑刃划伤，却依旧固执地握住剑刃狠狠刺下的千仞雪目露决绝。

“噗呲”一声，那半截折断的剑刃没入心魔的心脏。

同一瞬间，千仞雪的心脏位置也出现了一模一样的致命伤。

心魔不可思议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千仞雪，对上那双平静的深紫凤眸，没有痛觉的她，久违地感受到了害怕。

“你竟然拼着自己死，也要杀了我”

“若考这一层的考核内容并不是杀了我，你赔上一个自己，值得吗？”

剧痛从手掌、心脏、身体各处传来。

“我相信我自己的直觉。”

千仞雪神情冷漠地松开手，心魔身形踉跄了下，跌跌撞撞的后退几步，双膝脱力般“噗嗵”跪倒在地。

心魔感受着自己正在消失的力气和身体，她唇瓣颤抖，明明没有任何痛觉的她，在此刻却感受到了深刻的疼痛。

“.可是，万一，错了呢”

千仞雪同样感受着手脚力气正在消失的身体异状，淡淡地回道：“错了那便错了。路是我自己选择，就算最后迎来的结局是死亡，也是我自己给自己选择的结果。”

如果命运一开始就不站在他们这边，周围都是悬崖峭壁，没有捷径，那她逆了命运的轨迹，在悬崖峭壁上用自己手中的审判之剑，一剑一剑地开辟出一条新的路来！

就像月珑或许从出生起就一直在进行的事情一样。

她也会怀揣着勇气，去打破命运的囚笼，拿回属于自己的未来。

意识开始恍惚的千仞雪并未注意到，仿佛决斗审判台一般的圆形平台周围漫无边际的云海开始翻腾起来。

心魔先千仞雪一步化作光点消失在审判台上。

深深的倦意涌上，见证心魔死去的千仞雪疲惫地合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仿佛风化成了一尊雕像。

温暖的金色光焰宛若初晨的余晖，溢出的辉光穿透过云层，向无尽的云海外围延展，在千仞雪的正前方，铺砌成了一条晨曦之路。

‘认清自我，坚定自我。天使神第四考超额完成，天使亲和度提升15%。总亲和度：35%。’

威严又慈和的声音在千仞雪混沌的脑海中响起。

如同劈开重重雾霾的金色暖阳，奇异的温暖蔓延到四肢骸骨，将千仞雪从疲惫和濒死的混沌状态中拉回，重新回到全盛时期的她。

‘突破认知，坦然接受自我的同时成为合格的天命引渡者。第五考核完成，考核奖励，所有魂环年限提升三千年。’

同一时刻收到了来自天使神通知的千月珑足下一点，抬眸，八圈或黑或红的魂环荡开，乌黑的第四魂环魂力暴涨，在扭曲的空间中，化作血一般的鲜红色。

她的第五考奖励到账了。

“.姐姐。”

千月珑的身形忽闪了下，出现在审判台的边缘，双脚踏在实地上。

听到千月珑呼唤的千仞雪眼睫抖动，缓慢地睁开，将立于审判台边缘，叫完那一句“姐姐”后就沉默望向她的千月珑收进眼底。

“月珑.”

看清妹妹的千仞雪软化目光，如昔年一般，温柔爱怜地注视着千月珑，主动迈开步子，走向千月珑，打破冰层：

“无论我们究竟有没有血缘关系，你从何而来，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千仞雪停下脚步，停在距离千月珑半米的位置，看着她：

“我接触的千月珑，是我除了爷爷以外，最在乎的人。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妹妹。”

“也是我想要用生命去保护的人。”

千仞雪朝她伸出手：“我的第四考核完成了，要一起回去见爷爷吗，月珑？”

千月珑眼睫微颤，在千仞雪的注视下，她缓慢地抬起手，声音极轻：

“.好。”

千仞雪会心一笑，上前握住千月珑的手，将最后那点距离填补，一起走向光明大道。

“那一起走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