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兄长厉害，竟然弄来这么多猎物。你可是不知道，之前我过的那是什么日子……”

什么野鹿野猪野兔子，在水涧边上堆起了老高。小白龙在旁边看的眼睛都直了，一个劲的流口水。

小白龙的鹰愁涧之劫，起因便是吃了唐僧的白马。现在有了充足的食物，自然不用再惦记那无味的马肉。

虽然敖辰不觉得这样便可轻松过劫，但左右也是要吃饭。不妨顺势搞上一手，看看佛门的反应。

“你就是死心眼。”敖辰满眼的鄙视。“蛇盘山的确荒凉，可外围大片森林。但凡多飞两步，也不至于饿肚子。”

小白龙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以前在西海待惯了，菩萨说让我在鹰愁涧，我也就没想过远离。再加上还有山神土地监视……”

“那又怎样？”敖辰摇头：“只是去寻些吃食，总不至于因为这个去告你。”

“兄长所言极是。”小白龙道：“此处少有人来，没什么香火。那两个家伙各在庙宇，其实也少来看我。”

敖辰想了想，思索道：“不来看你，你却不可不看他们。接下来一段日子只怕有些忙，或许还会有用到的地方……哎，你这馋龙，怎么直接就吞了……”

就在敖辰正出神琢磨的时候，小白龙耐不住腹中饥饿，直接拎过头野鹿一口吞下。

“填肚子而已。”小白龙满意的拍了拍肚皮，便要去拿别的猎物。

“停下停下。”敖辰打掉小白龙的爪子，气道：“亏你也是西海的三太子，怎么也做这等茹毛饮血之事。难不成以前在西海时，都是这般吃法？”

“那自然不是。”小白龙还是眼勾勾的瞅着猎物堆：“此一时彼一时，这里也不好太挑剔……”

“环境再如何艰苦，也需记得自己是龙族。”敖辰严肃的训斥：“你这般行事，与野兽有何异？龙族的骄傲何在？龙族的尊严何存？”

在敖辰的质问下，小白龙极为羞愧。“兄长教训的是，小弟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敖辰很满意：“来，帮为兄把这些猎物剥皮去毛，内脏也要清洗一下。”

小白龙一呆。“啊？”

敖辰瞪眼。“啊什么啊，干活。”

在敖辰的指导催促下，两条龙在忙乎起来。给一大堆野兽剥皮去毛，清洗内脏。

鹰愁涧虽然荒凉，但入冬后皑皑白雪，也不失为一处风景。可不大一会，就被两条龙弄的屠宰场一般。

不光地面上血水横流狼藉满地，两条龙更是好像刚刚浴血厮杀过似的。

小白龙看着自己满是血污的爪子，又看看给野猪掏肠子的敖辰兄长，觉得自己对骄傲尊严的定义可能存在什么误解。

敖辰又去找回不少木头，架起十多堆篝火，把拾缀好的猎物放到上面烧烤起来。

“兄长……”闻着滋滋的肉香，小白龙忍不住道：“若只是清洗猎物做些烤食，用两个法术也就是了。又何必要自己动手，弄的这般麻烦。”

“贤弟此言差矣。”敖辰正色道：“法术做这些不过是瞬息，但少了原汁原味的烟火气。吃到口中如同嚼蜡，哪有自己动手更有滋味。”

小白龙不是非常认同这番话，但也只能蹲在边上忍着。等到敖辰说可以的时候，一把抓起七八只烤鸡烤兔子丢进嘴里。

“嗯……呜……好吃好吃……”小白龙本来是想直接吞的，但等了半天实在舍不得，下意识的嚼了几口。

肉质鲜美骨头有嚼劲，吱嘎吱嘎吧唧吧唧，感觉味道那叫一个香。

“兄长大才，果然是好吃的很。哪怕西海龙宫的厨娘，也不会有这般手艺……”小白龙尚未将肉全部咽下，便又抄起一头烤鹿往嘴里送。

“今天太过匆忙，没有准备佐料，勉强入口吧。”敖辰的吃相显然优雅许多，一口一头猪，嘴边不流油。

其实严格考究味道的话，并算不上太好。只是因为辛苦许久，又空腹等待半天，吃起来自然感觉味道大有不同。

两龙朵颐大嚼，吃了七八分饱，敖辰抹了抹嘴，打了个饱嗝儿。

敖辰道：“你莫要光顾自己吃，记得一会唤那山神土地过来，我先避上一避。”

小白龙抬起头，嘴里依然是鼓鼓囊囊：“寻那等小神问话何需躲避，小弟这便施拘神之法。”

“为兄不便露面，躲一躲比较好。另外也不是问话，是请他们吃饭。”敖辰道：“接下来要做之事很多，山神土地都用得上。”

小白龙想了想，道：“也对，比如这烤肉用的作料，让他们去寻要方便许多。”

敖辰没好气：“你这吃货，能不能想点别的。”

“别的？”小白龙使劲想了想：“再加些水果？”

敖辰突然觉得佛门特别有智慧，把这货变成马送唐僧去取经。如果不变马的话，只怕二师兄都不及他费粮食。

“是取经人的事……”敖辰只能又重新交代一番，最后道：“你外出多有诸多风险，我又不方便露面。山神土地虽然是小神，但久居鹰愁涧熟知地理，能帮上的忙有很多。”

“嗯，小弟晓得了。”小白龙迟疑了，问道：“但让他们帮忙寻些烤肉料，也是可以的吧？”

“……随你吧……”敖辰对救龙有心得，但吃货无药可救。又嘱咐一遍不可泄露自己存在后，便隐入了潭水之中。

小白龙如何收买山神土地暂且不提，只看那孙悟空和唐三藏。

自遭遇怪蟒之劫后，师徒两人再未遇到其他阻碍。行进数日之后，终于到了蛇盘山地界。

悬崖峭壁崎岖路，迭岭层峦险峻山。连敖辰这等真龙都觉此地荒芜，凡人走在路上更是艰难。

悟空倒不觉得有什么，三藏和坐下马匹却是吃不消。加之多日未见人烟，人困马乏饥渴难耐。

正行走间，三藏在马上隐隐听到水响。更有些异样香气，挑逗着鼻腔味蕾。

“悟空，为师似是太过疲累，生出些幻觉。”三藏道：“非但听有水响，更似闻食之香。”

“非是师父恍惚，确有流水食香。记得此处名蛇盘山鹰愁涧，应是距之不远。”悟空早已眼神发亮。

“只是不曾记得有人家，或许是旅人在此歇脚。正可化些斋饭，祭一祭老孙的五脏庙。”

师徒二人加快速度，很快便到了鹰愁涧。可等看到光景，却都是一阵愕然。

皑皑白雪，水涧之旁，十几堆篝火正旺。篝火上架着各样的野味，在火焰的烧烤下滋滋的冒着油光。

方才闻到的香气，应该就是这里传来。

但这些倒也没什么，关键是篝火旁边的人。

准确的说，只有两个是人，而且长相也十分古怪。

一个矮小如三寸钉，一个肤皱如树皮。

除了这二人之外，更还有一条数十丈的白龙。

白龙抓着一头烤鹿撕扯的正香，两个古怪之人也是吃的满嘴流油。

“悟空……”三藏喃喃：“为师好像又有幻觉了………”

……

《大唐西域记》，卷十三。

玄奘法师游学，过山涧，饥时闻食香。正欲往化斋，而见龙与山怪俱炙。法师自哂，皆存想虚致，无有其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