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虞猛地咳嗽起来，差点没给自己呛死，一边用手背快速擦着嘴，一边惊吓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虞鸢脸上的凝重之色，半点没减，看着好像有点惊慌的老虞，摆着手说破道：“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
“你住院的时候，我专门做过亲子鉴定报告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我不是宁女士的孩子，对吧？”
毫无准备的话。
刚缓口气的老虞，分分钟又给自己呛住了，连咳嗽都顾不上，慌慌张张的看向面前的女儿。
“你——”
老虞一个字卡在了口中，想说话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面色缓缓凝重了起来。
大眼瞪小眼。
父女俩同款凝重脸。
他和老婆大人刚还在说这件事，还想着回香斋的事情，既然都过去了，家里开始变好，就先不告诉女儿了。
免得知道养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父母，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自家女儿岂不是又该伤心了？
万一再一多想，心里生了间隙，这得多难过？
可这，怎么转眼就被发现了？
老虞满脑子都是，乖女儿居然知道她不是亲生了，这可怎么回答是好？！
完全把刚才的‘出轨’两字抛在了脑后，更没注意到，虞鸢的问话中是指名道姓的针对。
老虞心情沉重，无比复杂的抬头，嗫嚅：“你都知道了？”
虞鸢重重点头：“知道了。”
老虞长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下，怕伤害到虞鸢，再三斟酌的开口：“是，鸢鸢，你确实不是我和你妈的孩子。”
“你妈其实特别想生你，但她当年宫外孕流产，子宫受损，不能再生育，你是我从外面抱回来的孩子。”
抱？
怎么个抱法？
是自己抱自己，还是跟谁抱？
上一世从宁女士口中说出，虞鸢觉得只是一个普通的动词，现在，从老虞口中说出。
突然发现这动词，可能还有无数种隐藏含义。
虞鸢吞咽一声，更谨慎的试探道：“我还有亲妈吗？”
老虞下意识说着：“有吧。”
有吧？
这是有还是没有？
虞鸢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咋还这么不确定呢？！
老虞看见她纠结的表情，以为自家养大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这就想找亲生父母了。
心里瞬间拔凉拔凉。
他鼻头发酸，语重心长的道：“鸢鸢，爸跟你说，这个世界上，血缘关系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感情！”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不管怎么说，在我们眼里，你是我亲女儿，也是你妈的亲女儿，我们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虞鸢闻言，立马回神，神神秘秘的追问道：“我妈知道，我跟你的关系吗？”
老虞疑惑：“什么关系？”
虞鸢瞪他一眼：“当然是父女关系啊！”
老虞愣了一下，有些不解，这不是废话吗？不是父女关系还能是什么关系？
这都当父女养二十多年了，能不知道吗？
不对！
难道，女儿现在是知道自己没有亲缘关系，所以在寻求认同感，确认家的归属感？
嘶——
老虞顿时悟了，响亮的回道：“当然知道啊！都这么多年了，你就是我们女儿嘛！”
虞鸢瞬间捂住了嘴，惭愧的热泪盈眶：“宁女士真是太无私了！居然愿意养别人的女儿！”
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但好像也没毛病？
老虞点点头，一门心思的要让乖女儿重新有归属感，认同道：“可不是，你妈老无私，老伟大了，她一直把你当亲女儿！”
“所以鸢鸢啊，你千万不能伤她心，你妈心思敏感，看在她把你当亲女儿，养育这么多年的份上。”
“你千万别在她面前说，想你亲妈，想找你亲妈，你想说在我面前说就——”
虞鸢嗤之以鼻的打断道：“我才不会伤她心，要伤也是你伤她心！”
老虞一愣，不明所以的抬头：“我怎么伤她心了？”
虞鸢眼中鄙夷，手咔嗒咔嗒掰着：“你都出轨了，你还不伤她心！”
老虞：“啊？！”
虞鸢拳头都硬了，八百集宫斗剧，停留在了渣男花言巧语篇：“我原本还抱着一点希望，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老虞！”
“你居然看宁女士不能生育了，就找外人来生，你还敢运动受精，还骗宁女士是你捡来的！”
“你也知道宁女士心思敏感？心思这么敏感的宁女士发现后，还舍得原谅你，还视如己出的帮你养女儿。”
“你再看看你，你简直不是个东西！”
老虞：？？？？？？？
老虞被骂的一脸懵逼，一头雾水，黑人问号一个接一个冒出，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好像，自家女儿最开始就是问的自己出没出轨？！
“等会！等会！等会！”
老虞急急叫停：“乖女儿，你的意思是，我是你亲爸，你妈不是你亲妈？”
虞鸢忍着自己随时都想挥出的拳头：“不然呢？说吧，我那个当三的亲妈呢？”
“你俩有感情吗？应该没吧，有就该来找我了，你是不是给人一笔钱打发走了？”
“还是说，你原本就打算找代.孕，结果，问价时一时冲动，真刀真枪的就上了？”
“后来发现受孕后，你就直接给了一笔钱，钱货两清，抱回去骗了宁女士，等被宁女士发现又花言巧语求得原谅？”
老虞越听越惊悚，急了：“不是！关键我不是你亲爸啊！”
虞鸢下意识回怼：“你不是我亲爸，谁是我亲爸？”
老虞都快冒汗了，呼吸都要不畅了，差点没又倒回床上：“我真不是啊！”
虞鸢见他一直否认，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开始自己问有没有亲妈时，老虞说的是。
——有吧。
不是有，是有吧，模棱两可，似乎是想承认又不想承认的样子。
难道？
虞鸢拳头忽然松了下来，环胸，一副已经看透的神情。
她意味深长的笑道：“我明白了，老虞，别装了，我果然还是没有亲妈，你是自攻自受不好意思吧？”
老虞：？？？？？？？
老虞本就悬起的一口气，一下卡在了心脏处，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