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锦小小的堂屋,此时此刻已经是挤挤攘攘。
钮祜禄格格、宋格格先后赶到,随后便是李格格和李侧福晋联袂而来。
“李氏!你三番五次谋害王爷子嗣,还不快跪下!”
舒锦正咬牙切齿生娃,便听到了嫡福晋那威严万丈的声音。
外间,李侧福晋倒是昂首挺胸、丝毫无惧,倒是李格格这条池鱼吓得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钮祜禄格格和宋格格见状早已退避一侧,生恐殃及池鱼。
舒锦而后便听到李氏的声音丝毫不弱:“福晋若非要栽赃于我,除非现在就杀我灭口,否则待到王爷回府,我必然要陈述这不白之冤!”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底气十足。
嫡福晋冷笑道:“稳婆是在你院外摔倒的,别处都是干干净净,一片雪都不见,唯独你院外结冰成片!难不成你想说,是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泼水成冰?除非你是瞎子!”
李侧福晋梗着脖子道:“妾身染病,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顾得了院外如何?倒是福晋,您才是后院之主,竟有人能瞒着您的眼睛做出这种事,倒是咄咄怪事!”
——没错,李氏早就发现院外被人泼了冰水,原以为是有人针对她,本想回头找王爷哭诉,不成想却紧接着传来耿氏临盆的消息,她便晓得这是针对耿氏的!既如此,她又何必除冰帮耿氏?!
李侧福晋心想,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也就只有嫡福晋了!哼,还想栽赃她,白日做梦!
但凡雍亲王不在家,这二位,总能撕得格外厉害。
舒锦也算是心里有数了,李侧福晋眼睛不瞎,即使不是她干的,她也绝对是顺水推舟之人。而这位嫡福晋……舒锦也是无语了,这手段未免也太不入流了些吧?
“格格,您专心些,用力啊!”钱婆子忍不住连忙提醒道。
舒锦只得连忙收回看戏的心思,努力专心生娃。
随着疼痛愈发剧烈,舒锦也渐渐无暇理会外头的撕逼,反正吵了一会儿之后,李侧福晋就直接甩袖子走人了,可说完全就是甩了嫡福晋的脸子。
倒是钮祜禄格格和宋格格,好言好语宽慰了嫡福晋好一阵子。
而舒锦,只觉得自己在疼痛中度过了半个世纪,才终于听到了天籁般的哭声。
“是个小阿哥!恭喜格格!”满头热汗的稳婆发出了欢呼声,不晓得还以为孩子是她的呢。
舒锦无力地吐出一口气,可算是生下来了,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兰若等人也纷纷松了一口气,兰若笑着道:“前后不到四个时辰,小阿哥真是懂事。”
舒锦直接就翻了个白眼,懂事个屁!
然后就听到外头传来什么“王爷回府”了的太监声,然后嫡福晋也好,其他人也好,便呼啦啦走了。
啊,终于耳边清静了。
至于哇哇啼哭的小兔崽子,倒是不需要舒锦费心,内务府一早就送来了四个乳母、四个保姆。其中乳母两个是刚生了男孩的、两个是刚了生了女孩的。
而她既然生了带把的小混球,那自然是那两个生了女儿的乳母留下,另外两个被打发回去。内务府的规矩便是如此,倒是那四个保姆可以如数留下。
好家伙,这个才刚降生小兔崽子,瞬间便有了六个人专职伺候!要知道,她身边也才两个宫女、两个太监而已——后来因为怀孕,才添了经验丰富的兰若姑姑。
不过话又说回来,论身份地位,一个侍妾格格,当然不如皇孙金贵。
被抱去婴儿房的小兔崽子哭声很快渐渐小了,想必是被喂饱哄睡了,而疲惫的舒锦也很快陷入了深沉的梦乡。
她这厢睡得酣甜,丹华堂中却分外热闹。
李侧福晋跪在地上,又一次哭声了个泪人:“爷要给妾身做主啊!妾身怎么会在自己院外泼水成冰?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妾身虽然驽钝,却还不至于蠢笨至此啊!”
端坐在雍亲王身侧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板着脸道:“焉知不是你故布疑阵!数月前,耿格格曾叫人将孙府医请走,彼时你便怀恨在心!”
李侧福晋当然怨憎耿氏多管闲事,但此刻自然是打死不认的,“妾身冤枉啊!”
李侧福晋哭得跟窦娥似的,“那个拐角处,弘时和舒宜尔哈每日请安也会经过,妾身身为人母,岂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说着,她泪汪汪看向雍亲王:“爷!妾身好端端在自己院里养病,不成想却被这般污蔑!爷要给妾身做主啊!”
胤禛听得心头一震烦躁,原本听说耿氏平安分娩,他心里多少还是高兴的,不成想回府之后,又是一摊子乱事!
“闭嘴!”胤禛也实在是受够了李氏的哭哭啼啼,所以才禁足她三个月,不成想还是老样子!
李氏被这一声呵斥,吓得心头一颤,心道……王爷不会不相信她吧?
嫡福晋看在眼里,心头一喜,连忙道:“爷,李氏一而再再而三做出这种事情,实在是不能姑息了。”
胤禛又冷冷看向自己的嫡福晋:“福晋闹够了吗?!”
嫡福晋心头不由咯噔了一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胤禛心中怒火横生,朝堂的事情已经够叫人糟心的了,不成想这后院也是没有一日安生!
“上一次,本王就说过了,让你们俩都安生些!看样子,你们是把本王的话当成耳旁风了!”胤禛脸色一瞬间竟是有些骇人!
嫡福晋也吓得不由站了起来,“爷,可是这件事……”
胤禛直接冷冷打断了乌拉那拉氏的话:“别忘了,你是本王的嫡福晋!后院若是不安稳,便是你的失职!!”——他已经懒得去剖析这里头的小算计了,打理好王府后宅,本就是嫡福晋的本分!
嫡福晋脸色隐隐发白,却只能强忍着不服气,屈膝道:“是妾身无能,还请王爷恕罪。”
胤禛忽的想到了一件事,语气不由凉薄了起来:“福晋向来聪慧能干,此番想来是福晋照顾元寿太过辛苦的缘故?”
嫡福晋听得此言,心头大震,“爷——”
胤禛冷冷迫视着自己的结发妻子:“若福晋日后还这般无能,那便把元寿送回钮祜禄氏处吧!”
嫡福晋骇然,王爷这是在威胁她?日后后宅若再闹出任何不轨之事,不管是否与她有关,她便不能再抚养元寿了?!
一时间,嫡福晋只觉得遍体身寒,却只得道:“是,妾身谨记。”
李侧福晋看在眼里,又是震惊,又是不服气,“王爷,元寿阿哥可是钮祜禄格格的亲生骨肉。”——怎么能平白给了嫡福晋这个毒妇?!
胤禛看着李氏这副蠢样,自是连气都懒得生了,“既病了,就回去好好歇着,无事不必出来。”
听得此言,李侧福晋脸上露出欢喜娇羞之色,“多谢王爷关心,妾身病情已经大好了。”
胤禛:……。
真是鸡同鸭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