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小叶蓁的钱跟票并没有要回来,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感受着寒风刮在脸上的刺痛。
他不能这么回去,他不想奶奶看到他脸上的伤。
而且,他真的好饿。
他想到了外公。
跟奶奶离开家的时候,外公就跪在外面的马路上,要为他们送行,可是奶奶拒绝了。
奶奶说,不能再跟外公有牵扯了,这会害了他,害了所有人。
奶奶说,要留下一个火种,在将来,在以后,说不准他们家还有机会。
小叶蓁记得奶奶的话,他不去找外公,他去找妈妈。
尽管妈妈并不喜欢他,不是对着他哭就是冷言冷语,他并不喜欢妈妈。
但是,没有办法,他很饿,奶奶也没吃饭,她肯定也饿极了。
小叶蓁走了三个小时,他知道妈妈在那里,他记忆力好得很。
那一次,他的确找到了妈妈,就在那个大院门口,她穿着厚厚的毛领子外套,手里拎着两包油纸包裹着的糕点,一如既往的美丽漂亮。
看见自己,妈妈很惊讶,想走过来,却又停下了脚步,后面像是想到什么,咬了咬牙,扭头走了。
小叶蓁大叫:“妈妈,妈妈……”
回答他的,是冷漠的背影。
小叶蓁哭着走了,他知道妈妈不要他了,除了奶奶,所有人都不要他了。
他走在回去的路上,眼泪怎么抹都抹不完啊,直到两只抢食的野猫挡住了去路。
他看见,体形偏小的那只野猫发出嘶叫,露出了尖牙跟利爪,频频防守住了另一只野猫的偷袭跟攻击,成功吃下了那一团不知从何处得来,血乎乎的内脏……
“想什么呢?”
耳边突然响起女人轻声的问候。
叶蓁回神,笑着说:“没什么。小婉,我跟你说说文家的事吧。”
快下车时,男人将叶家跟文家的一些事情说清楚了,文烈在部队任职,还有工作,在这边待不了多久,不出三天,他肯定会走。
这两天他和奶奶都会向文烈表明立场,打消他那些不合实际的念头。
苏婉当然相信他。
只不过文家那边显然没这么轻易放弃。
隔天,苏婉跟叶蓁下班回家,刚进大院便见到文雨站在大院的树头下,盯着那棵大槐树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见他俩回来,暗中摔了一个白眼。
苏婉:“……”
今天的文雨仍然穿得十分淑女,整一个贵族家千金小姐的模样。
当然,人家的确也是。
不过苏婉觉得她并不适合这样的装扮,她应该利落飙爽一些,尽量展示自己的长处。
文雨也不想这么穿啊,可是没办法,爷爷专程给她准备的,他老人家觉得,男人都喜欢这种温柔可人的姑娘。
看见文雨,叶蓁如临大敌,放好车也不让苏婉走了,要让她在下面目睹自己的决心。
苏婉觉得无聊,这没必要啊,说清楚就行了。
他俩正为这事纠结着,文雨过来了,瞥了叶蓁一眼,对苏婉说:“咱俩聊聊。”
这还是文雨第一次主动跟苏婉说话,声音有些粗,像文烈。
叶蓁立即将苏婉护在身后,“你跟她能有什么好聊的?”
叶蓁还是怕啊,怕这人说出什么配不上,离开他的戏码。
文雨不悦地打量了叶蓁一眼,有些嫌弃地说:“我又不是找你。”
叶蓁:“你找的是我媳妇。”
文雨:“还没结婚呢,就是你媳妇了?”
眼看着这两人要吵起来了,苏婉赶紧将叶蓁拉开,对文雨说:“咱们去天台。”
她也是看出来了,文雨对叶蓁完全不感兴趣,所以她找自己大概率是谈正事。
叶蓁见他俩要走也想跟着,被苏婉瞪了两眼才算了。
两人去到楼上,苏婉打算带她去边上没什么人去的地方,结果就看见自家二哥正拿着衣篮子在收衣服,嘴里还哼着歌。
苏学斌偏麦色的脸在歹阳的余晖下泛着金色的光芒,举手投足间,身上的衬衣紧贴,露出结实肌理分明的身躯,很壮实,充满了力量。
苏学斌在酒厂搬了快两年的箱子了,啥没学到,这身健子肉倒是练得不错。
文雨双眼放光,真帅啊,真汉子。
苏婉见文雨一直盯着苏学斌看,便介绍道:“我二哥。”
文雨:“他有对象没?”
苏婉:“???”
文雨纵肩,“我就是随口问问。”
苏婉疑惑地打量了她两量,说道:“目前还没有。”
“噢。”
文雨心情不错地笑了起来,再看向苏婉,眼神明显热烈了。
“苏婉,我感觉你跟我表哥挺般配的,你俩好好发展,尽快结婚。”
苏婉都有些懵头了,心说单独找我谈话,想说的就是这个吗?
文雨呵呵一笑,转头又看了苏学斌一眼,直接下去了,留下苏婉站在天台门口发懵。
这会,苏学斌收完衣裳过来了,问道:“刚刚那人是谁啊?”一个姑娘家,长得也太高了吧。
“叶蓁的表妹。”
文雨下去后就跟叶奶奶说她不吃饭了,要回招待所,还不想坐公交,要骑叶蓁的自行车。
叶蓁不给,明天他还要上班呢。
文雨说让他跟苏婉同骑一辆不就成了,然后直接抢了叶蓁的车子。
回到招待所那边,文雨刚好遇上从外面归来的文烈,便指着自行车说:“叶蓁的。”
文烈点头,“你考虑得如何了?”
文雨:“爷爷,我看他俩的感情极不牢靠,不出三月特定会分手,你给我安排工作吧,我要留在这里,完成你的心愿。”
文烈:“好,不愧是我的孙女儿。爷爷会记住你的付出,你就是咱们家的功臣,以后想干啥,爷爷都支持你。”
“好。爷爷,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隔天,叶蓁在单位见到文烈,老爷子说下午就要回首城了,让他好好照顾一下孙女。
这个时候叶蓁才知道,文雨来商业所了,做辅助员,也就是他们单位的临时工。
文雨会英语跟俄语,说得还特别溜。
叶蓁看着穿军绿风衣黑皮靴的文雨,差点气死,等文烈走了,便将人拉到走廊上。
“你们这祖孙俩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的话还说得不够清楚?我跟你……”
文雨皱眉打断他,“别自做多情了行吗?我只是在这儿工作,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