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丑了。”

赵错盯着屏风上的栩栩如生的画景，心里很快就筛选出了一首最应景，同时也是他最喜欢的一首令曲。虽然写出来送给这个女魔头有点浪费，但小命要紧也只能便宜她了。

所谓令曲就是小令。

说白了就是短调的词。

“我给娘娘写一首令曲吧？”

他侧过头对着少女装扮的太后娘娘询问道。

“令曲？”

照太后眨巴着淡金色的眸子，饶有兴致地看着身前这名神色平淡的俊美少年，似是对他这副胜券在握的姿态很感兴趣。

“看你这样子，你的曲难不成比诗写得还好？是这样没错吧？”

“是吧？”

赵错想了下，还是点了下头。他感觉自己要是给出否定回答会很不妙。

“那就容许你写。”

太后娘娘扬起莹润的下巴轻点了一下。

“本宫只要最好的，你接下来写的曲要是没有这首励志诗好，我会对你做什么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臣明白。”

赵错应了一声，走到了屏风的正中央前，拿起了非雾手中捧着的狼毫笔。轻蘸黑红墨液，于画中河流上的空白处着笔。

【一】

他在照太后的目光下写下了一横，笔锋遒劲有力，算得上是好字。赵小公爷怀疑自己的字要是写得不好的话，可能一下笔就要被这女人拖下去剐了。

“一江烟水……”

太后娘娘兴致勃勃地念着他不紧不慢写出的字，随着这第一句的后三个字显出，她那双凛然威严的凤眸瞬时眯起，若有若无汹涌威压在她周身凝聚，神色逐渐变得冰冷。

【一江烟水照晴岚】

赵错一笔一画地写着，清秀而又凌厉的眉毛不自觉皱起。不知为何他感觉写到“照晴岚”这三个字的时候，手中的笔变得无比沉重，若非修炼了能够带来神力的《神鳌镇海篇》他可能会当场出丑。

‘太后娘娘怎么好像突然不高兴了？’

赵小公爷感受到了身后的压迫感，下意识地以为手中的落笔的沉重是照太后带来的，心里有些纳闷了。

这开头的第一句不是很好吗？完全写出了江南的清晨时刻阳光照耀江水，词句中的“晴岚”描绘的就是晴天空中仿佛有烟雾笼罩的朦胧美好。

虽然感觉莫名其妙，但赵错也没有停笔，认认真真地将整首小令写在了屏风之上。

【一江烟水照晴岚，两岸人家接画檐，芰荷丛一段秋光淡。看沙鸥舞再三，卷香风十里珠帘。画船儿天边至，酒旗儿风外飐。爱杀江南！】

赵错将毛笔放回了侍女端着的盘子中，发现这位非雾姑姑此时把头低得恨不到埋到胸里去一样。他有些迷糊的看向了照太后，这女人精致完美的脸蛋一片冰冷，看他的眼神满是杀意。

“太后娘娘……”

赵小公爷浑身一僵，终于意识到了情况不对，这魔女好像并不是因为他写的令曲的好坏而发怒？

“赵错你还真是有够放肆啊！”

照太后对他露出了冷酷的笑容。

“拿下！”

随着朱唇轻启，两名身穿黑衣的东宫秘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赵错身侧，同时把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

赵错立时感觉到肩上好似压了座大山，浑身如坠冰窟难以动弹，茫然地看着身前勃然大怒的女人。

到底怎么了啊？

“你怎么还一脸无辜？”

照太后眯着凤目打量着他脸上不似作伪的莫名其妙，伸出白嫩无暇的玉手轻轻捏住了赵错的下巴，用审讯的口吻不容置疑地问道：

“自己说吧，你是从哪里打听到本宫闺名的？实话实说我留你个全尸。”

“娘娘你是有了什么误会吧？”

赵错一下子没听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从来没去探听过娘娘你的真名……”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张大了嘴，回过头看了眼屏风上字迹工整的诗句，下意识地念道：

“照晴岚？”

“直呼本宫名讳你想怎么死？”

太后娘娘神色更冷。

“不是……”

赵错憋了口气，他觉得自己这也太冤了吧？写了首最喜欢的散曲，结果句中还带着这个女魔头的闺名？这是什么见鬼的巧合啊？

大虞朝的女子并不会藏着闺名，不过这位太后娘娘作为江南照家的贵女，她的名字好像还真没有流传出去。

照太后看着一脸郁闷的他，美眸中不自觉又带上了笑意，面露玩味地道：

“难道你还想说，你不知道本宫真名，这首令曲的第一句是你无意写就，你和我心有灵犀？是这样吗？”

赵错的眼角顿时抽搐了一下，一点也不想和魔女发生暧昧的他有种摇头的冲动，但是想到那样可能会死又只能颔首。

“太后娘娘之名京城应是无人知晓，我就算要打听也没路子啊？这令曲是臣即兴所作，如有冒犯到娘娘的地方，还请见谅。”

照晴岚听着他的话，一双明媚的淡金色眸子逐渐弯成了小月牙，足以令寝宫所有事物都变成灰白色的惊世笑颜出现在了她的脸蛋儿上。

“一江烟水照晴岚……”

太后娘娘轻声念着这句词，比江南山水还要美的凤目中流露出了满意之色，当她再次望向赵小公爷时眼神已经变成了像是看什么心爱的新玩具。

“都下去吧。”

她轻挥了下手，两名秘卫身形缓缓淡化消失不见，摆脱控制的赵错长舒了一口气。

“本宫真的开始喜欢你了怎么办啊？”

照太后笑吟吟的看着他俊逸温润的面庞，一双黄金瞳的灿色更加耀眼，毫不掩饰那满满的侵略性。

“长得好看，诗词歌赋写得也不错，最重要的是能讨本宫欢心。就连你的骄傲，都让我有种迫不及待想踩在足下的冲动。”

“臣惶恐。”

赵错有点头皮发麻，她发现这女人看他的眼神简直就是草原上的狮子盯上了羊羔，被她欣赏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你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呢？”

照晴岚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抗拒。

淡金色美眸中的笑意更加浓烈。

大虞当朝太后抬起白嫩无暇的玉手抚摸着赵错的脸颊，而后踮起脚尖凑到了他耳边，张开润泽的薄唇呵了口热气。

“今天你的无礼我就不计较了，不过让你这个不忠之臣活着也是有理由的。本宫要留着你慢慢享用，你就在我忍不住杀了你之前，挺直你的傲骨努力成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