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站的时候, 外头正在下小雨。来接他们的车,已经等候已久。程岁宁有点紧张,她咬着唇, 呼吸刻意的在收。她对这个城市很熟悉, 车窗外的沿途街景,并不能让她缓解这份紧张。她余光总忍不住从后视镜去看前排的司机,十分钟前,他们在火车站的停车场见到。对方看见他们礼貌恭敬的打了个招呼,就一直很安静的开车。她脑子里全是在想象一会儿见到面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忽然一只手将她放在膝上的手握住,她心跳慢了半拍, 眨眨眼, 看过去。周温宴将她的手放到自己腿上, 漆黑的瞳孔被窗外的路灯印得有一个小小光圈,认真到莫名可爱的, 在跟她提议,“现在逃跑还来得及。”程岁宁心口一跳,手指下意识捏了下他手心。前排司机听见了, 抬眸视线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 表情来看, 似乎真的怕他在认真。周温宴笑了下,看着她紧张又踌躇的样子,“我跟你一起跑,没事的。”“没有要跑。”程岁宁想了想, 犹豫的开口, “空手去会不会不太好?”他愣了下, 似乎真的认真在想, 隔了一会儿,“这是他们要想的问题。”程岁宁茫然:“啊?”他搂过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声音从她头顶落,“我第一次带女孩回去,他们应该比你还紧张。”程岁宁脸红起来,她不自在在有别人在的场景里和他这么亲密,抓着他外套的边缘,推了推他。“有人。”周温宴嗯了下,还是搂着她,低到她耳边,这次声音很轻,再次叮嘱:“要跑一定要带上我。”什么啊。但倒是,被他闹得没那么紧张了。周温宴外公家湖边的一个别墅区,从火车站出来后开了大概四十多分钟,到了国宾大道,两侧空旷只有高深的梧桐在夜晚的寒风里瑟瑟摇摆。程岁宁知道这个地方,传说中又贵又神秘凭澜院。司机停下车,周温宴拉着她往里面走。别墅的大门已经打开,周温宴看了眼门口的女人,客气道:“龚姨。”被叫龚姨的人笑起来,目光友善的看了看他身旁的程岁宁,“都在等你们,老先生和太太自从和您打了电话后就一直在忙和,说是第一次接待小姑娘很紧张。”周温宴笑了笑,程岁宁被说得紧张的情绪又占据主要,头重脚轻的被他搂进去。餐桌上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本在沙发上的两位老人,听到声音已经站起来。然后用向发现什么新奇的宝贝一样看着她,特别是那位看起来特别有气质,穿着旗袍的老太太。周温宴将她往怀里搂得更紧了点,声音无奈,“外婆。”老太太才没因为他而收回目光,反而笑意更深,“你就是宁宁吧?还没吃晚饭吧?听说你也是苏州人,来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程岁宁点点头,不知道怎么办也跟着叫了声,“外婆好。”因为这三个字,老太太笑得更开心了,还看了旁边的老先生一眼,似乎在炫耀。老先生抿了下唇,目光隐隐有一丝期待的看过来。程岁宁硬着头皮,又叫了声,“外公好。”老先生这才表情舒展,又看向老太太,两个人比来比去,然后不知想到什么,又笑了笑。程岁宁因为这个打招呼,松了口气。周温宴说得挺对,他外公外婆确实没有他父母身上那么重的压迫感,都很慈祥友善。餐桌上,外公在和周温宴聊他最近的工作,听起来语气里反而有几分赞赏。外婆不参与他们的话题,眼睛在看了她好一会儿后,先是问她喜欢哪道菜。“桂花甜藕。”程岁宁捏着筷子,有些局促的随意说了一道。老太太笑笑,“我也喜欢。”然后老太太看见程岁宁旁边的周温宴,他拿着程岁宁的碗帮她装了一碗酒酿圆子,似乎怕她脸皮薄,“吃不完我吃,不用怕什么。”程岁宁眨了眨眼睛,一抬眸又撞进老太太的目光里。“他是不是不太好相处?”老太太忽然问。程岁宁差点被酒酿圆子呛到,“没…没有啊。”老太太一副我都知道的表情,“我们家孩子少,他出生时候众心捧月的,都被宠坏了。他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就直接说,不用太给他面子。”程岁宁愣愣点了下头。“他这人坏毛病可多了,从小就讨人厌。”老太太继续说。讨人厌吗?程岁宁总觉得她说得和她认识的周温宴不是一个人。一顿饭吃完,老太太说了一个席时间的周温宴坏话,最后还教了个五个字的至理名言——“男人不能宠。”程岁宁听得一顿一顿的,身后有人伸手,揽住她的腰都没意识到。“被教坏什么了?”周温宴另一只手搂着她脖颈,低头蹭了蹭她脸颊,亲了她一下。他刚刚外公喝了点酒,唇齿鼻息间都是酒意,声音也变得慵懒沙哑。程岁宁摇摇头,余光看见外公外婆在旁边笑。她眨了眨眼睛,有点害羞,但还是转身手摸了下他脸颊,“醉了吗?”他眸光有点散,点点头,“好像有点。”两个老人本来想留他们住下来的,但又怕程岁不自在,又叫来司机送他们回去。快离开时,老太太拿来一个很厚的红包和一个首饰盒。“这是压岁钱,这个是礼物。阿宴之前没和我们说要回来,所以没怎么准备都是临时的,这个镯子年份久了点,但是我年轻时候带的,还是适合你这种小姑娘的。”程岁宁不好意思收,周温宴毫不客气,都帮她收了。她到了车上,打开首饰盒一看,才发现里面是个冰种翡翠,估计怕她不喜欢那种绿色,所以特意挑了个很透的有些飘绿的给她。程岁宁不太懂翡翠 ,她记得邱凝容有段时间迷恋过,只知道点很浅水头啊成色啊。“很贵吗?”她问。周温宴想了想:“收买你做孙媳妇的,应该还行。”程岁宁抿了下唇,没出声。他垂眸去看她的在思考的侧脸,“在想什么?”“想你值多少钱。”她老实的说。周温宴闷声笑起来,胸腔都在震,唇贴着她脸颊细细亲了又亲。再后来,到了他在苏州的公寓。房间已经提前被打扫干净,被子床单全都换了干净的。程岁宁也不知道,怎么一进来就被他抱到了床上。身上的毛衣被扔掉,地毯上落了一地。暖气还没到指定的温度,本来应该冷的,但因为他手指的温度,身体本能的颤抖。程岁宁不知他是不是喝酒的原因,呼吸好重,喘息喷洒在耳边都让她心悬在空中。“周温宴。”她想去抱他。他嗯了声,唇在肩颈,厮磨的反复亲吻,“告诉你一个秘密。”程岁宁全身都发软,呼吸被他亲得都发颤,“什么?”他唇靠上来,摩擦着她的唇角,“上次你睡在这张床上的时候,我就想这样。”程岁宁目光闪了闪,他就这么磨人的亲,腰被按着,动作比他的吻凶不知多少倍。房间里没开灯,但窗帘没拉严,城市的霓虹景观灯往里面钻。他的脸忽明忽暗的,眸光里沉沉浮浮都是失控的欲。声音还在继续,“好不容易冲了冷水压下,你又出来,当时好怕你发现什么吓到你。”他在这种时刻,说这种话,更让程岁宁觉得发烫,声音都开始变成哭腔了。“你别——”他抬高她,才不会停,反而将本来温柔的吻也缠绵起来。程岁宁颤抖着抓着他肩膀,最怕的时候被紧紧抱住。他又柔声叫她,“程岁宁。”“啊?”程岁宁睁开眼舔了舔他刚亲过的唇。“我们结婚吧。”程岁宁喜欢看他在床上的样子,或者说喜欢看他动情的样子。额前发丝凌乱,眼尾发红,修长脖颈上有薄薄的汗,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还有不太明显的青筋。他长得偏冷,皮肤又冷白,这种时候有一种强烈的反差,让她十分上瘾。就像现在,他扶着她腰,让她坐着,她手指都快把他后颈抓破了,不知所措害怕又茫然。他还很坏的,用这种话来让她无法抵抗。“你别这时候说。”他直勾勾盯着她一会儿,唇抿得很重,抱着她又压下来,头埋进她颈窝,“太想娶你了。”空气里原本都是清新剂的薄荷味道,现在变得发甜。程岁宁快要溺死在这种亲热甜腻氛围时,他又歪头吻进来,气息纠缠中,他又说,“戒指你都收了五年了。”“早就是我的了,还不我法定名分。”程岁宁目睹的婚姻不幸的居多,更别提她的父母,也是恋爱时候好好的,可婚后呢。“为什么想结婚?”她小声问。他静了会儿,忽然眼眸专注认真的看向她,“程岁宁。”她睫毛颤着,嗯了声。“你我都知道结婚证证明不了什么,但我就想是娶你,想在你的配偶栏上,和你一直在一起。”“你就当我挺俗的,也想要更多点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