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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离一出厨房门就见到在门口等待的何小彤。

她惴惴不安,深呼吸一口气,颇为诚恳地说:“谢哥,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但是我们这里确实有一个内鬼,他一直在暗算我们的人。”

谢长离:“我知道。”

“我知道这很难以让人接受,我也没有证据……”何小彤自顾自说一连串,突然领悟过来,不可思议,“您知道?”

她面前的主考官稍一颔首,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转着手杖,语气漫不经心:“不仅我知道,赵青也知道。”

下一秒,他就见到何小彤后退两步,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都知道?

难怪主考官和杜崖闹掰,果然是刻意送菜。

何小彤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己不过一只飞虫落入网中,说出这段话简直是自爆!自投罗网!

谢长离:……

他第一次对自己团队领袖兼怪物克星的定位产生怀疑,自己刚刚那段对话怎么也不像是反派boss发言吧。

“我的意思是说,于言有问题,赵青一开始就就为了追查他而来,”谢长离难得多费口舌解释,“我刚刚与他沟通过,也确认过消息的准确性。”

何小彤整张脸都羞愧发红,弱弱点头:“好。”

“那跟我来吧,”谢长离带着她往外走,还是没抹消内心的疑问,“我看起来这么不像好人吗?”

何小彤刚刚平复心情,现在更是尴尬的恨不得找个缝把自己埋进去:“不是……”

“嗯?”谢长离真心开始怀疑起来。

“不,不是,”何小彤语无伦次,“我的意思是您很好!”

谁给她的胆子怀疑主考官会是反派阵营boss的,主考官分明就是团队之光,正义大使!

何小彤总算冷静下来,恢复思考的能力:“所以您是有意把杜崖派出去的,引蛇出洞?”

“回答正确,”谢长离走向神像所在的大厅,为避免再次发生被人误会的惨剧,他又补上一句,“不过我们的诱饵可不止一个。”

顶层。

烛火摇曳,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白衣女仆们温顺沉默地伫立着。

“愿我们的父,愿我们的主……”O夫人跪在窗边,低头轻声祷告着,等到最后的时候才在胸前画上五角星,平静地起身,眼底一片冷色。

她身后站着的赫然就是失踪不见的于言:“O夫人,您也应该完成您的承诺。”

此时的他恐怕就是站在之前的几个队友面前也难以被认出:让人作呕的青绿色鳞片爬满他的脸,眼睛移到太阳穴的位置,鼻子塌陷下去,牙齿变得锋利尖锐,一张嘴便会吐出蛇信状的舌头。

然而,其他躯体却没有这么完美,苍白的易碎的鳞片在身上左一块右一块的生长,不断有鲜血混杂着绿色的粘液渗出,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断的自发出现,肉眼可见的被愈合又再次崩裂。

于言知道,之前他在进化这条路上走上错误的道路,身体已经开始崩溃,能够改变他的东西不多,最有用的便是神骸。

所以,当他收到这个副本的聘请邮件时,毫不犹豫答应了。

当然,他得到的消息可比这些猎物要多得多:

“尊敬的无限服务公司:

我迫切的需要五个苗床来供我亲爱的宝贝生长,同时还需要一名屠夫,来助我进行移栽活动。对于屠夫,我可以给出神骸作为报酬。

诚恳的O夫人”

“报酬早就准备好,只是我不曾想到于先生这么快就被人发现。”O夫人坐回靠椅上,白衣女仆殷勤地为她倒上红茶。

她拿起来喝一口,不易察觉地皱皱眉,下一秒,倒茶人浑身颤抖着坠落在地面,不一会儿便化作一滩血水。

其他女仆早已见怪不怪,早早准备好,跪在她身边清理地板,很快身边又是干干净净。

于言知道她这是威慑,态度软下来,同样坐在对面椅子上:“不过我现在这状态可不好说成功率,您的宝贝娇气的很,只能够在精神失常的苗床上生长吧,剩下的要么是难啃的硬骨头,要么就是已经抱上大腿。”

随着他的动作,肮脏的液体滴答在靠椅上,使得O夫人脸色越发难看下来,她移开目光看向窗外:“喏,那里不是有个你说的好对付的小新人吗,现在他可算是没有在大腿身边吧。”

于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户。

此处正对着树林里的湖泊,那个一开始就卖色求荣傍上主考官的小新人破天荒的没有跟在大腿身边,反而是一个人在那里胡乱寻找着。

“杜先生似乎是和谢先生起矛盾,后来就单独走了。”收拾餐桌时刚好围观渣男翻脸大戏的女仆如此说道。

于言冷哼:“没脑子也没眼色。”

“血月已经升起,是时候开始下一轮孵化,这次还请于先生努力了。”O夫人拍拍手,旁边的女仆会意地端来一瓶红色的液体。

于言知道这就是神骸,准确来讲是神血,O夫人显然胆大包天的污染囚禁一尊神,并且借此成为伪神,因此也有大量足以征服任何一个秩序阵营玩家的报酬。

他也不例外,在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鲜血的气味的时候,他已经激动起来,蛇信不自觉地吐出来,搜刮着空气中每一点让人神醉的气息。

咕咚咕咚,于言把神血一饮而尽,身上苍白的虚弱的鳞片瞬间变得凝实起来,逐步加深成和脸部一般无二的青绿色,原本还属于人类的灵活的手,变得更长,挥动间有破空之声,足有摧金裂石之力。

“谢谢夫人的款待,”他舔去嘴角残余的液体,“我会为您的宝贝带来合格的苗床的。”

湖边。

杜崖看着骷髅般的身体,立刻意识到这应该就是于言摧毁孙平心理防线的手段,也就是说,他被一直在暗中伺机而动偷袭他们的人盯上了。

他不仅没有任何的担忧,反而差点没忍住狂笑出声。

太好,终于等到大展身手打脸反派的机会了!

这一次,全场最佳拯救世界的必定是我鸦鸦!

杜崖心中窃喜,面上做出惊恐的样子,满脸痛苦地倒退数步,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果然,坚实的地面突然变的柔软起来,拉着他撑在上面的手不断下陷,杜崖颤抖着抬起手,便看到猩红的血液沿着指尖不断向下滴落。

呜呜呜呜……

像是呜咽和哭泣的笛声还在不断响着,杜崖一边努力辨认方向,一边看向底下的土地。

此刻,绿草茵茵的湖畔已经变成一块巨大的跳动着的血肉,下一秒,他所做的地方立刻张开一张嘴,眼见着就要把他一口吞噬进去。

迎接它的却是一个属于鸟类的巨大尖喙狠狠向下啄来!

杜崖几乎是瞬间恢复全盛时期怪物的形态,巨大的黑色羽翼遮天蔽日,青黑色的鸦羽锋利如刀,白色的骨架形成铠甲包裹住重要躯干,又狠又凶地冲着试图吞他的嘴嘴狠啄过去。

笛声骤然停顿,原本混乱的幻境全数消失,整个湖畔狂风大作,湖水翻起大浪,群鸟惊飞,天地间一片杂乱的呜哇声。

杜崖毫不犹豫的扑向产生笛声的地方,心中满满都是即将建功立业的豪情与快意。

他这段时间真是受够谢长离的奴役压榨,好歹他也是堂堂主考官,秩序阵营里算是中层的人物,起码也应该当个冲锋陷阵的打手,而不是干家务活的保姆吧!

这一次,就由他先抓住这个内鬼,潇潇洒洒把人往剩下几人面前一扔,谢长离还不是得对他改观,以后端茶倒水这种事情就应该交给鬼婴去做!

杜崖冷冷地看一眼这个时候还在傻呵呵笑着的鬼婴,一振翅膀,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窜出去,伸出脚爪,瞬间将拿着笛子要跑的黑衣人扑倒在地。

完工,带走。

杜崖变回原形,正打算把人五花大把,动作一停——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被他翻过来的人有着一张熟悉的脸,这不就是之前给他们分配住所唯一一个会说话的白衣女仆吗?

白衣女仆目光空洞,显然已经失去操纵者的控制,问什么问题也毫无反应。

杜崖顿时跳脚起来:“于言这也太阴了,居然找人来假扮自己,不知道这伙躲在哪个地方嘲笑我呢!”

鬼婴总算是慢悠悠爬过来,对着正在炸毛的鸟发出嘲笑。

“你有什么好笑的,”杜崖很快就平静下来,抱着胸坐在一旁石块上,快活起来,“你这哪是在笑我呀,分明是在嘲笑我们英明神武的谢哥。”

杜崖掰着手指说:“你看,这计划是他定的,我这个人选是他选出来的,当然失败的责任也全部由他担,你看看我这个诱饵,你看看闹掰的理由有多好笑,完全就是钩直饵咸,是个人都知道这是个陷阱,绝对不跳。”

“等会我可要回去好好嘲笑他,就这水平还搁这玩运筹帷幄呢。”杜崖瞬间忘掉之前的憋屈,美滋滋往回走。

同一时间,神像大厅之中。

赵青拿着百变工具刀转换出来的小锤子,在地上敲敲打打,不过到目前为止都是一无所获。

O夫人发现他们的营救活动之后,显然已经将那个地下通道填上,或许更好的选择是找到O夫人的卧室书房之类的地方,寻找平日她和女仆进入地牢的通道。

在赵青头顶的二楼走廊下,于言缓缓放松呼吸,紧贴着天花板,与这黑暗融为一体。

他本来的职业方向就是刺客,暗杀,偷袭,背刺,这都是基础技巧,更重要的技巧则是挑选合适的目标。

像杜崖这样的,怎么看都像是推出来的一个诱饵,一个合格的成熟的刺客绝对不会一脚踏进这种陷阱。

相比之下,在大部分人埋伏在诱饵身边的时候,防御空虚的后勤人员才是最好的对象。

这就是别人送给他的调虎离山的机会。

于言露出笑容来,缓缓将魔笛放在唇边。

二楼,谢长离靠在栏杆边,单手支着下巴,随意地转着手杖,纵览全局。

何小彤本来提心吊胆地跟在他身边,看他恨不得在脸上写上的百无聊赖,还是忍不住腹诽。

刚刚说您是幕后黑手还真不怪我,谁知道您这里反派的生态是这样的啊!

虚假的反派:玩弄人心,幕后黑手

真实的反派:被玩弄人心,当台前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