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学生?
是说我吗?
朱榑万万没有料到,一把年纪了,居然会被人当成学生对待,尤其可恶,还是坏学生!
徐景昌,你过分了!
朱榑冲着朱棣厉声道:“陛下,臣弟和徐景昌有仇,他必然会挟怨报复,万万不能把臣弟交给他啊!陛下,四哥,你不能这样啊!”
朱棣看了看朱榑,突然感叹一笑,“那个七弟啊…你可有儿子?”
朱榑一愣,“有。”
“那伱可是会问他们,要选什么人当师父?”
朱榑道:“他们还都是孩子,这种事,哪里要问他们?”
朱棣呵呵一笑,“这不就对了,朕给你们找老师,还用得着问你们吗?”
朱榑顿时哑口无言,其余三王更是瞠目结舌,谷王朱橞仗着胆子争辩道:“陛下,我们不是小孩,徐景昌也没资格教我们!”
“胡说!”朱棣冷哼道:“朕让徐景昌教导太子,也让他教导太孙。朕把自己的儿孙都给了他,自然是相信定国公的本事,你们几个就不要胡言乱语了,欺师灭祖可做不得。”
一下子徐景昌的辈分都上去了。
朱棣吩咐道:“来人,把四位藩王请下去。”
这时候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才进来,“臣拜见陛下。”
朱棣道:“自齐王以下,悉数需要入学,你去安排一下,具体要怎么办,听定国公的。”
纪纲差点笑出声…他在王府门口被四位王爷呵斥,徐景昌出来,又被撵着撒腿逃跑,纪纲还琢磨着要怎么报仇才好。
可万万没有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而且这四位不可一世的藩王,居然落到了自己手里。
他简直想高呼一声,陛下圣明。
“臣遵旨,一定办好。”
说完他冲着齐王等人一呲牙,“请吧!”
朱榑几个血都凉了。
完了,彻底完了。
事已至此,我们也是要脸的,干脆一死了之,也不算辱没了皇考之子的身份,要让朱棣知道千夫所指的后果。
建文欺负藩王,丢了天下,你朱棣也在重蹈覆辙,你不会又好下场的!
这些心里话他们不敢说出口,纪纲也不客气,直接把他们带走。
没了这四位王爷,又剩下朱棣、徐景昌和朱高煦、朱高燧。
朱棣平复了情绪,半晌才道:“我这几个弟弟,桀骜不驯,嚣张跋扈,想要教好,可不容易。徐景昌,你有主意吗?”
徐景昌道:“这就要看陛下有多大决心了。”
朱棣哼道:“这叫什么话?论公,他们是大明的藩王,宗室的问题,也是急需解决的难题。论私,他们都是朕的兄弟,自然要教好他们,方不负皇考期望。”
徐景昌道:“陛下,既然如此,那就请放心…臣以为完全可以按照军中训练,从衣食住行抓起,诸位藩王谁做不好,就严惩不贷,不愁教不好。”
朱棣想了想道:“你不会伤损他们的性命吧?”
徐景昌忙摇头道:“陛下怎么会这么想?臣在学堂是怎么教的,太孙都清楚,不信可以问太孙殿下。”
朱瞻基坐在朱棣旁边,幸灾乐祸道:“表叔会让学生整理床铺,要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脸盆用具,也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朱棣好奇道:“那要是做的不好,会怎么办?”
“会罚跑,还要不给吃饭,严重的点名批评,罚去扫厕所…”朱瞻基一口气说了十几种方式。
朱棣眨了眨眼睛,貌似不太严重,还真是不伤害性命。
给几个臭弟弟一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就这样吧,他们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朱棣心安理得。
朱瞻基却是来了兴趣,这么好玩的事情,他可不能错过。
趁着朱棣不注意,朱瞻基从王府溜出来,稍微打听,就到了位于城西的学堂。
他刚来,就看到了三叔朱高燧的马车赶来了。
两个乐子人凑在一起,啥也不用说了,一起看热闹吧。
果不其然,他们俩发现谷王朱橞,代王朱桂,正在吭哧吭哧跑步…虽说身为塞王,不至于那么文弱不堪,但是他们也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个罪。
而且他们也不是自己跑,身后还跟着不少卫所武官…别误会,人家也是正儿八经的学生。
徐景昌不是裁撤了卫所,改成农场吗!
原来的指挥使以下,包括千户官、百户官,相当一部分都被徐景昌集中起来,给他们上学,教他们如何当个合格的农场主。
其实仔细想想,农场主需要什么才能?
第一,肯定要懂得农业,不然怎么安排种田。
第二,也要会算账,能弄得清楚,手上的田亩产出。
第三,要具备一定的军事才能,毕竟农场要用到奴隶,还要防备蒙古人入寇,没有相当数量的民兵,肯定不行。
这几项凑在一起,居然跟藩王需要的才能莫名契合。
毕竟藩王也就是个大一点的农场主罢了。
因此就看到了这样的奇景,谷王和代王,浑身热汗,呼呼气喘,后面跟着同样受罚的学生,一起奔跑。
在旁边有锦衣卫提着棍子,大声吆喝着,“快一点,都快一点…要是再不快点,那边就没有饭了,你们都要饿肚子了。”
饿肚子!
听到这话,朱橞死的心都有了。
堂堂攘夷塞王,竟然要挨饿?
苍天啊,父皇啊!
儿子苦啊!
朱橞想到这里,不由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本王不跑了,要杀要剐,随你们!”
锦衣卫提着棒子过来,呵斥道:“快点,跑步去!你内务不合格,想要抗拒校规吗?”
“校规?谁家的规矩?这天下都是我们朱家的,你不过是奴才罢了!”
锦衣卫见此情景,也不生气,立刻叫来了两个人,让他们架起朱橞。
“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朱橞拼命质问,结果却被带到了食堂…然后也没有惩罚,就让他站在旁边,看别人吃饭。
学堂自然不比王府的山珍海味,可问题是朱橞真的饿了。
他昨天被弄到了学堂,就没吃饭。
今天睡得迷迷糊糊就让人提了起来,罚跑了那么多圈,肚子早就空了。
闻着米饭的香味,不停咽口水。
与此同时,代王朱桂算是回来了,他风风火火跑过来,运气不错,拿到了两个包子,一碗汤,还有一碟小菜。
他吭哧一口咬下去,居然还是豆沙馅的。
真甜!
朱橞看着他大口大口吃着,忍不住咽口水,“十三哥,你给我一个,等以后小弟加倍报答。”
朱桂抬头看了看他,默默举起剩下的豆沙包,冲着朱橞晃了晃,然后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就吃了一小半!
含混道:“香啊,以后可吃不出这个味了。”
朱橞气得骂娘,“完了,活该被欺负啊!堂堂兄弟手足,连一个豆沙包都不值!我好想大哭一场啊!”
朱瞻基和朱高燧看完这两位的乐子,差点笑晕了。
“对了,还有辽王和齐王呢?他们就那么听话?”
有人告诉他们道:“辽王现在后面打扫茅厕呢!”
“为什么?”朱瞻基好奇道。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起来,辽王如厕,嫌弃草纸粗粝,竟然从被子上撕下了一块丝绸,擦屁股了。”
朱瞻基顿时翻白眼了…这可真是能作死啊!
其实徐景昌对他们这些人,真的算是很好了。
所有的卫所官,每天是按照二斤粮的标准,肉蛋蔬菜,一样不缺,每天都有茶叶,偶尔还发糖…至于两位王爷,更是给他们用丝绸被褥,单独的房间。
虽然不如王府那么养尊处优,但是条件足以让后世的大学士垂涎三尺。
但辽王朱植就是不满意,他用不惯草纸,竟然撕了被子擦屁股。
立刻招来了严厉惩罚,让他打扫茅厕不说,还撤去了丝绸被褥,换上了最差的麻布。
这就是暴殄天物的下场。
可朱植也万分冤枉,颇不服气。
用丝绸擦屁股怎么了?
他在王府,就是这么干的!
谁管得着他?
朱瞻基和朱高燧互相看了看,心说一点都不冤,朱植用在擦屁股的丝绸,每年就有十匹以上。
一匹丝绸十几两银子,足够一个普通人家过一年了,而且还是很舒服的那种。
你永远不知道上层的奢靡享乐…老百姓充其量也就琢磨着皇帝锄地用金锄头吧。
“三叔,如此浪费财力,是会遭到报应的。”朱瞻基感叹道。
朱高燧深以为然,“这么一看,父皇让他们来读书,绝对是对的。”
朱瞻基点头,“等以后我当了皇帝,我也这么干!这要成为国策。”
朱高燧笑道:“大侄子,你看用不用三叔刊登在邸报上面,让天下人都知道啊?”
“那是自然。”朱瞻基很是赞同,“不过他又疑惑道:“齐王呢?他怎么样?”
一问之下,原来齐王最是抗拒,他还躺在屋子里,扬言要以身殉国,宁死不从。
你们能杀了我,但是不能侮辱我!
“三叔,你说万一齐王真的死了,会不会有麻烦?”
朱高燧翻了翻眼皮,笑道:“放心,咱不是有邸报吗!”
朱瞻基眨巴了一下眼睛,你等着,我当了皇帝,非要收回邸报的控制权不可。
正在这时候,突然外面吹吹打打,热闹非常…徐景昌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口棺材,还有好些僧人,鼓乐队。
“表叔,你这是?”
徐景昌闪开之后,只见棺材上贴着“齐王朱榑”四个字。
“听说齐王殿下有心赴死,我这里给他准备了百鸟朝凤…让他提前感受一下,也不枉一生。”
尚在恢复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