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里古镇。
最近镇子里出了些事情,村民吴老八用积攒多年的10万块买了几件古董,被认定为假货,正在闹自杀。
警察都过来了。
吴老八的事情在镇子里传开,大家对此都觉得有些同情。
实际上,吴老八这样受骗的人还不少。
很多收藏者活在虚幻的梦里,他们的收藏室里堆积着大量的假货,但仍旧坚信这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他们不敢从虚幻的梦中醒来,只能不停的欺骗自己。
锦徳镇的古玩字画交易非常频繁,因此造假行业十分猖獗,当地警方为此花了不少功夫,但终究还是没法彻底根除干净。
这周末秦果回家,也听说了这件事。
秦飞钻研完红釉瓷从工作间走出来后,秦果立刻走过去,问道:
“哥,你说吴老八他怎么会中招呢,几万块钱买价值几千万的古董,这怎么想都不可能是真的吧!”
秦果不理解。
秦飞耸耸肩,“很多诈骗电话还骗别人投资十万,返几百万,不还是很多人把钱打过去吗?”
“为什么啊。”秦果觉得不可思议。
“骗子的手段层出不穷,话术天花乱坠,总有人中招,你记着别贪小便宜,就不会被骗。”秦飞教育道。
“无所谓,骗子骗不到我头上。”秦果很有自知之明。
“小心些就好。”秦飞笑了笑。
“哥,你这两天都在忙什么,天天在工作间不出来,太辛苦了吧。”
“做个红釉瓷,攒些钱,之后打算在锦徳镇买个小别墅。爷爷近来和刘姨关系好,我在不合适,而且我都成人了,也得搬出去住,到时候周末回来就行。”
“买.....买个小别墅?”秦果直接愣住。
听听,这是我们这个阶层的人能说出的话吗?
“嗯,园林别墅。”秦飞点点头。
“这得多少钱?”
“一千多万吧,在市里有个房子也方便一些。”
“哥,我完全分辨不出你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闻言,秦飞笑了起来,只是道:“你好好学习就行,现在考教师编也不容易。”
“这你放心,我将来肯定是优秀的人民教师!”
看到她自得的样子,秦飞也没有反驳,而是竖起右手大拇指表示鼓励。
秦果洋洋得意,天真烂漫。
接下来的几天,秦飞一直在工作间研究祭红釉的烧制方法。
“红釉烧制最难的点,第一是釉料的配方,第二是控温和施釉的技术。”
“这祭红釉确实不错,但草木灰和二氧化硅的成分还不够。”
“草木灰是助溶剂,二氧化硅能增大黏度,形成玻璃质。”
“不过现在已经没办法改变,只能用技术弥补。”
秦飞琢磨着。
他从小到大学习烧制瓷器,而且师父倾囊相授,他很早接触到的就是最精华的瓷器知识。
比如如何分辨釉浆的成分和特点,他就了然于胸。
“红釉瓷之难,第二在温度。”
“温度相差5度,烧出来的瓷器就会呈现出不同颜色,而且不能烧制太长时间,铜在高温下会不断变化,先是变红,最后变黑。”
“变黑的话就毁了。”
“控温技术也是关键。”
秦飞继续钻研,他对自己如何烧制红釉瓷认识越来越清晰。
“第三是施釉技术,为保证流淌后均匀覆盖,一般上部釉层较厚。”
“这对我来说不难。”
秦飞在钻研的时候,也开始了祭红釉瓷器的烧制。
为了确保稳定,他用的是气窑烧制。
汝窑、官窑之类需要让瓷器呈现复杂环境下的浑然天成的状态,用柴窑更有格调。
红釉瓷讲究的是釉薄厚均匀,不需要裂纹变化,所以气窑最好。
就这样,再失败几次之后,秦飞渐渐掌握诀窍,越烧越红。
起初的几次,红釉上会有些许黑斑。
高温下的铜变化太快,程度很难把握好。
但秦飞不断修改烧制方法,慢慢找到烧制的节奏。
就这样花费大半个月功夫,直到最后,一窑四件,全部极品满红状态,烧制成功。
“成了!”
秦飞取出四件祭红釉瓷器。
红釉,最搭配的瓷器造型,就是脖子细长的玉瓶、鹅颈瓶。
这种脖子细长的玉瓶,更优雅,更动人,像是翩翩起舞的少女,和明艳的红色更配。
就如那个窑工的女儿以身祭窑的故事一样。
祭红釉长颈瓶格调最高。
所以,秦飞烧制的这四件,均是长颈瓶。
周末秦果刚好也在,等秦飞烧制好,她就跑过来瞧。
“哥,这几件瓷器好漂亮,能卖多少钱啊?”
秦果迫不及待的问道。
她最关心的自然是瓷器的价格。
“一件三四十万吧,现在我的名号还算值点钱。”秦飞谦虚道。
“我的乖乖,真的假的?那这种颜色的瓷器淘宝上卖多少啊。”
“机器做的祭红釉瓷,八九百吧。但那是调色料,不是釉,质感不一样的。”
“颜色一样,外形一样,就是细节不同,怎么能差这么多钱呢?”秦果疑惑不解。
闻言,秦飞笑了起来,解释道:
“因为‘稀有’属性。稀有且符合某种文化的审美,这件物品就值得收藏。如果只是用瓶子来插花,那手工极品祭红釉瓷和工业瓷区别不大。”
“但是,极少人能做出手工极品祭红釉瓷,这种瓷器就会特别稀有,同时它也更具有艺术价值,对收藏家来说就有收藏价值。”
“再加上我的落款,让这件祭红釉瓷更加的稀有。”
“自然就更值钱了。”
闻言,秦果啧啧嘴,“不太理解有钱人的脑回路是怎么样的,就比如这几件红釉瓶子,虽然看着特别漂亮,但在我眼里三万五万买下来就顶到头儿了,三十万想都不敢想。”
秦飞笑着回道:“你说的也不错,如果是无名号人士用普通祭红釉料烧出来的红釉瓷,大概就是五万块。”
“不过我的釉料更好,而且有我的落款,价值就会变高。”
秦果看着眼前漂亮的祭红釉瓶,越发觉得这些瓶子金贵。
好像秦飞说完它们价值三十万之后,这些瓶子也变得高雅很多。
秦果似乎感觉到这些瓶子中蕴含的那些古典的传统韵味。
体内的东方审美慢慢苏醒过来。
毕竟,和秦飞接触的久了,总是会多一些艺术细胞的。
“哥,这下你总算能休息了,这几天天天钻在工作间里,太辛苦了。”秦果又是笑道。
闻言,秦飞轻描淡写的说道:
“祭红釉只是刚刚开始。”
“我真正要挑战的,可不是祭红釉!”
秦果眼神中浮现出一抹讶色,接着,只听秦飞又是轻声说道:
“若要穷,烧郎红。”
“锦德镇,已经好几年没出现过郎红釉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