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有兴奋,也有恐慌(1 / 1)

你好1986 梦三万 13005 字 7个月前

80年代的时候,人跟人之间还没有多大的财富差距,街坊邻里经常串门子,有时候天黑了,觉得回去太麻烦或者聊得太尽兴了就住下来睡一晚也是常有的事情。

远亲不如近邻,在这个时代体现得淋漓尽致。

要说这个年代的人怕什么。

姚夏想,那应该是怕寂寞。

80年代,电视机才刚开始流行,家里面最多的是收音机用来接收外界的信息,交通也没有后来那么便利,人跟人就是集中在一个地方,可以生活很久。

娱乐方式的匮乏,导致人真的很怕寂寞,像姚夏回到冷冰冰的招待所里面,大冬天的盖着一床冰冷的被子,再看看外面清冷的月光,就觉得跟现在的此情此景完全是两个世界。

徐云贵家中传出阵阵欢声笑语,尤其是四个年轻姑娘混在一起,有着说不完的话。

中间的大铁炉子散发着温暖,将空气加热,干燥而温暖的风吹拂着人们的脸庞,在上面蒸烤出一片通红。

姚夏低头吃自己的瓜子,觉得这种其乐融融比2023年的高科技时代还要让人舒服。

“姚夏,你这头发是不是该理了呀?”周语冰一句话将姚夏拉回到了现实当中。

“为什么?”姚夏用手摸了摸,觉得还不是很长。

“再过一个月就不能理发了。正月理发会死舅舅的,不吉利。”徐清华在旁边说。

“谁知道他有没有舅舅?不过我也觉得,男生理短发好看一点,更阳光。”大姐徐清琼说。

周语洁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话都被你们说完了,我说什么?

“这都是迷信。”姚夏嘟囔了一句,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一辈子只佩服爷爷毛。

这些东西姚夏从来都是不信不信百无禁忌的。

谁说我没有舅舅?

我好像还真的有个舅。

……

姚夏的大舅,也就是徐云贵的大儿子徐清民,从小就是个叛逆,按照贵州当地的话来说就是这个小子【鼓】得很,或者说【苗子儿】。

从小就跟人打架,而且还是孩子头,因为身上有北方山东人的血统,徐清民打小就比别人高一个脑袋,什么用弹弓打鸟窝,跟人捅马蜂窝,鞭炮炸粪池,偷人家地里面的菜,爬树摘野果的事情都没少干。

还经常带着两个妹妹去欺负别人家的孩子,有一次直接用大便糊了人家一脸。

每次做完这些恶劣事,贵州土话叫做【哑劣得很】,他回家都要被徐云贵给打一顿,打完以后一点儿记性都没有,下次还犯。

长到十几岁的时候他这个大舅就不听父母的话了,自己的人生特别有主见,后来恢复高考以后,81年考到外地学医,也算是为人民做贡献。

这年头学西医其实挺苦的,一去就是四五年,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就是不回家。

正想着这茬儿,外面传来敲门声。

接着进来一个穿着大花袄的姑娘,大概有20多岁的样子,手里面拎着两挂香肠。

这人姚夏看了一眼,特别眼熟。

“香梅姐。”旁边徐清华噌的一下站起来,迎了出去。

姚夏这才想了起来,原来是陈香梅陈阿姨,这人前世跟自己家不对付,徐清华没少跟她吵架,怎么看现在这个状况几个人好像关系还挺好?

“徐叔叔,易娘,我们家晾了些香肠,我妈喊我给你们送一些。”

“哎呀,这么客气。”姚夏的外婆,易珍凤赶紧接过来,邀请陈香梅坐下。

屋子里面的人互相都认识,毕竟安南是个小地方,大家打了一圈招呼,姚夏也被介绍到,然后各自坐好。

看到香肠腊肉什么的,就说明是真的到年底了。

贵州的香肠真的是一绝,用的是自己养的土家猪肉,肥瘦参半,然后加上盐,花椒粉,辣椒,麻辣鲜,十三香,胡椒粉……。

这个是大众口味,也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重轻放辣椒和花椒。

再加点白酒42度或者更高度数搅拌均匀后,放置一天。

这个时候其实就已经非常好吃了,没灌肠之前,放在炭火上面烤,比XJ烤肉串儿还要香。

然后将这些肉灌肠,如果遇到里面有空气的情况,就要拿针去刺破里面的泡泡,姚夏小时候特别喜欢给他妈打下手,刺灌肠的那些气泡的时候,就会发出气声,比后来捏泡泡板还要解压。

把它挂起来,外面用东西围下,就可以用果碳熏了,开始在碳上放松柏树叶,桔子皮,柚子皮,使它有烟雾,这样做出来的才香,这样大概3个小时就可以了,后面直接用碳火烤74小时。

要吃的时候就切一段,然后放到蒸锅里面蒸熟就行。

光是看到红彤彤的香肠,姚夏就馋的口水直流。

陈香梅坐下来,拿眼睛看着周围,然后问到,“对了,清民哥今年过年不回来吗?”

徐清琼和徐清华两姐妹互相对视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还不晓得。现在连封信和电报都没得,他去年也没回来,哪个晓得今年是浪子情况。”

“哎,我要是我哥,有香梅姐这么好的女生在等着他,我肯定早点儿回来。”

咦?

姚夏怎么品出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呢?

卧槽。

看陈香梅扭捏的样子,姚夏这才意识到——

这阿姨原来年轻的时候还追过我大舅?!

但是……

姚夏皱眉心想,陈阿姨你这不行啊,连人都没见到总是往人家里跑,最后你也没能成为我大舅妈呀。

他默默将未来的大舅妈的模样跟眼前的陈香梅做了一番比较,最终还是得出一个结论——

果然我大舅还是有眼光的。

……

晚上,姚夏躺在招待所冰冷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他来到这个陌生的80年代也已经有1个多月的时间了。

在这一个多月里,他见识过这个时代贫穷落后,也见识过这个时代的欣欣向荣,见识过人们的朴实无华,也见识过野蛮和狡诈。

这就像是奔驰的列车中间的连接扣,一边连着过去的轰轰烈烈的逆城镇化的人人平等的旧时代,一边连着飞驰如电的新富带后富的新年华,而处在这中间的80年代,中间同时被施加了双重烙印,有时候看起来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分裂。

比如说陈香梅,她喜欢姚夏的大舅,行动上很明确而且很大胆,这要放在十几年前根本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另外一方面她又很矜持,不敢自己跑到大舅所在的城市去追求自己的爱情。

比如说周语冰,既在供销社当中拿着铁饭碗,又总想着能出去闯荡一番,不甘于待在安南这样的小城市。

她聪慧善良,却又带着许多小商人的狡黠气息。

这些都挺矛盾的,像极了阵痛的80年代。

……

晚上,姚夏做了个梦。

梦到了一只毛毛虫通过痛苦的挣扎,破开茧,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

梦里面于是变得一片白。

有兴奋,也有恐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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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一章。

今天问了追读,编辑说不到300追。

但是要把推荐续上的话,至少得有300追才行。

所以还是得拜托各位,求多追一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