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寒拍着胸口,大肆吹嘘道:“是贫道妙手回春,起死回生,灵丹妙药不过是区区末节。”众人齐声称是。
那人精神好转,这才说出遭遇:原来这山上履族人忽然遭遇龙血天国士兵围攻,山寨房屋沉入火海,族人或四散逃窜,或当场身亡,或沦为俘虏。
济节急问道:“族中这许多高手,竟全无反抗之力?”
逃者道:“敌手着实太强太多,比之血佛派的...鬼人更厉害了不少,加上兵刃....凶狠,咱们...实非敌手。他们将..咱们被捉之人当做牲口,圈养起来,捉去给鬼人喝血,一个个....神秘诡异..”回忆时,竟惊骇的无法言语。
济节问道:“他们驻扎在何处?”
逃者道:“在散阳山那里。”
济节道:“离此三十里地,咱们非赶去救人不可。”
楚小陵道:“经过十多年休养生息,龙血天国兵强马壮,拥兵百万,且高手如云,咱们贸然闯进去,比之遭遇黑蛇更为凶险。”
魔龙派中另一鬼官锐毁道:“敌人满军鬼人,胃口极大,咱们若稍晚去一会儿,被捉族人都活不成了。”
盘蜒沉吟道:“这附近山中,可有其余安全之处?”
济节道:“有一隐秘草地,是我族历代藏身之所,祖宗神庙都在那边,若有逃脱者,多半会在那儿。”
盘蜒计较已定,道:“那好,济兄先带大伙儿去那草地避避风头,我去散阳山设法救人。”
道儿站了出来,断然说:“夫君,这次我非与你同去不可。”
盘蜒摇头道:“若当真动手,胜算渺茫。我此去当用言语挤兑敌人,设法骗他们放人,夫人无需担心,纵然不敌,我也能设法脱身。”
道儿心想不错,跺一跺脚,恼道:“你这人,总让人替你提心吊胆的。”
济节本也想跟从,但盘蜒执意不允,他问明那散阳山所在,立时动身而去。
刚一下山,有人快速追及。盘蜒一瞧,眉头一皱,见又是楚小陵来了。
楚小陵笑道:“吴奇哥哥,你别怕,这回我绝不捣乱。”他在盘蜒面前显露过女儿身,又见盘蜒娶妻,可见并非油盐不进,故而独处之时,仍频频向盘蜒示好,想令他失了防范。
盘蜒淡然一笑,说道:“那你又来做什么?与我同生共死么?”
楚小陵抬头远望,凛然道:“师父将万鬼北妖交给我,他们履族遇难,我岂能龟缩不前?”在他心底,仍对万鬼宗主志在必得,如今要会见敌方大军,他决不能任由盘蜒一人出面。
盘蜒点了点头,两人施展身法,足不点地,宛如飞行一般,赶往敌人扎营之地。奔行途中,盘蜒瞧出楚小陵武功大进,却又似刻意隐忍,暗暗惊讶。
山路曲折,方位难寻,过了一盏茶功夫,这才望见敌人营地,高处张看,其中灯火通明,兵士无数,井然有序,戒备森严,人人神情皆极为凝重,目光有几分威严,又有几分阴森。月光照下,不少人脸色惨白,双眼却如野兽般明亮,身穿精美华丽的铠甲,显然地位尊崇,受到群人礼拜。
楚小陵问道:“吴奇哥哥,这些便是龙血教徒中的龙血侍者,武功极端了得。”
盘蜒想起罗芳林、血云当年提及欲将龙血教推为国教,教徒行善积德,令举国百姓心甘情愿为龙血教徒献血,再对照全军如今铁一般的军纪,当年设想已然成真。但不知罗芳林、罗尤雅、血云等人如今怎样?
他想起罗尤雅来,对这位几乎从未养育的女儿好生愧疚,既想探望,又怕相见,更不知见她之后,该说些什么话。
楚小陵又问道:“咱们是设法潜进去么?”
盘蜒已设想周全,道:“咱们正大光明的走过去,与他们交涉一番,但凡宗教,必有自尊,咱们提议比武,若咱们取胜,他们当会放人。”
楚小陵深感不妥,但盘蜒心意已定,直走向营地正面。
走了几步,忽然对面又走出两个人影,那两人身材出奇魁梧,体格健壮,并肩而行,竟令人不由得自觉渺小。
楚小陵借着星光,一见那两人,立时停下脚步,脸色敬畏,盘蜒也愣在当场,大感吃惊。而那两人看见盘蜒、楚小陵,只是视若无睹,毫不理睬,继续前行。
楚小陵颤声道:“狮心大王东采英,屠邪铁手荼邪,他们怎会在此?”
盘蜒问:“你识得他们么?他们是什么人?”
楚小陵想起盘蜒曾“隐居”许久,不问世事,连忙答道:“这屠邪铁手与雄狮神将乃是祖孙二人,听说这两人十多年前当上佣兵,北妖各国战祸不断,他二
人在战场上谋生,纵横无敌,连魔猎、黑蛇都奈何他二人不得。这雄狮神将威名太大,将多个佣兵团联合在一块儿,在某地安顿下来,创国立朝,自封狮心之王,群妖大圣,威震各国,无人敢不敬畏。”
盘蜒又问道:“这北妖境内灾祸无穷,为何仍有这许多国度?”
楚小陵苦笑道:“灾祸虽多,可妖族身强体壮,鲜有病患,死的虽多,生的更多,加上土地肥沃、矿藏奇丰,日子勉强也能过得下去。小国尽皆灭亡,大国仍能存续。其中尤以一‘大观帝国’为尊。”
盘蜒从不知北地状况,轻叹一声,跟在荼邪、东采英身后,楚小陵见对方不将他放在眼里,暗暗恼怒,但这两人声名鼎盛,他却无胆叫嚣。
那两个铁塔般的汉子走到营地近处,荼邪身子轻颤,似低声咳嗽,但胸膛却挺得更高,盘蜒心想:“这位老前辈受伤了么?生病了么?是我...与血云将他二人逐至北地,将军知道此事,恨不恨我?”
东采英低声问道:“外公,你的伤...”
荼邪傲然道:“区区黑蛇之毒,成什么气候?轮到你小子来可怜我?”
东采英微微一笑,转过头去。
迎敌高塔上哨兵喝道:“来者何人?为何深夜前来?”
东采英说道:“我乃此地山民,听说各位捉了此地履族之人,特来谈判,望各位高抬贵手,放人离去。”
那哨兵神色不屑,道:“你俩这般土匪模样,原来是当说客来着?那些妖族人是我家主人信徒,能为主人供血,乃是无上荣光,何来放人之说?”
东采英拱手行礼,道:“我等人少,还请让你家主人出面相谈,莫要害怕。”
哨兵怒道:“休得胡言!主人麾下,猛将无数,怎会怕你们这区区四人?”
东采英回头一望,见盘蜒、楚小陵走了上来,与他并排而立。东采英稍觉诧异,观两人站姿呼吸,心中赞许道:“这两人武功似乎不差。”又对那哨兵说道:“这两位与咱俩不是一路。”
哨兵望向盘蜒、楚小陵,道:“你俩与这俩土匪,不是一伙儿的?”
盘蜒道:“我二人也是为履族人而来,可谓英雄所见略同。”
哨兵笑道:“这两个是书生,这两个是强人,居然并称英雄?这可当真奇了。”
东采英低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还请此间将军,出来一会,莫要推三阻四,以小卒阻拦。”他这话缓缓说出,却运上了狮吼神功,整个营帐如遭雷轰击,数万士兵耳中嗡嗡,战马全都哀鸣附和。
刹那间,营帐口人影闪动,有两位俏丽女子陡然现身,盘蜒心头一震,认得这两人正是他侄女泰慧,女儿罗尤雅,这十多年不见,泰慧依旧是秀丽少女模样,罗尤雅则是一极出众的绝色女郎,身材修长,光彩照人,目光晃动,自然而然迷人心魄,也是她身有蚩尤之魄,经过成长,青春永驻,看来也不过十八岁模样。
罗尤雅笑道:“这位狮子大叔,你刚刚那一喊可真了不起,原来你嘴皮子功夫这般了得,难怪敢来‘谈判’啦。”
泰慧道:“阁下如此神通,当非籍籍无名之徒,为何藏头露尾,不报上姓名来?”她此刻看来比罗尤雅年轻不少,但言辞得体,比罗尤雅更为成熟。
东采英摇头道:“亡命之徒,姓名何足挂齿?在下仅有一问,各位自礼仪之邦而来,却屠杀无辜,茹毛饮血,残忍卓绝,难道不知羞愧?”
泰慧冷冷说道:“那是履族咎由自取。我等本打算以礼相待,履族加害在先,伤我使节,我等岂能容忍?”
楚小陵问道:“是履族先动的手?”
罗尤雅收起笑容,板着脸道:“那是当然了,你这瘦弱小儿,连前因后果都不知道,也敢贸然来寻衅?你俩又是什么东西?”
楚小陵最受不得轻视,大声道:“在下乃是万鬼....鬼首楚小陵,今日正要为同胞讨个公道,谁对谁错,岂能由你这小鬼说了算?”
泰慧、罗尤雅对视一眼,一齐摇头大笑,楚小陵怒道:“我刚刚所言,如何好笑了?”
泰慧道:“又碰上一个冒充万鬼鬼首的,这一路走来,逮住这些招摇撞骗之徒,没有一百,也有九十。”
楚小陵怒道:“谁是招摇撞骗了?鬼人婆娘,你敢不敢上来,与我较量较量?”
泰慧笑道:“就凭你这货色,我乃龙血教圣侍女,你这骗徒,也配与我交手?”
楚小陵拔剑在手,就要冲上。盘蜒轻叹一声,远远对泰慧拍出一掌,一阵旋风卷来,泰慧惊呼一声,身不由己的飘上了天,她花容失色,转了十多圈,终于落地,身子稳稳站住,就像是被盘蜒轻拿轻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