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蜒霎时一惊,问道:“甚么门主?”
济节道:“你胜了我,旁人无人胆敢向你挑战,你便是我魔龙一派的门主了。”
盘蜒连连摆手,道:“在下前来,只为将楚小陵带走,起先并不知获胜后需当这门主之事。贵派皆乃....龙颜龙体之人,我何德何能,可当此任?”
济节仰天长叹道:“天意如此,凡人难违。若非大人碰巧前来,武功又远胜过我,我等岂能心服?世上武功能胜过我的,又有几人?”
盘蜒急于脱身,道:“那难道万仙大高手前来,诸位也奉他为主?”
济节笑道:“胜过我等,乃是初试,若未能胜得过这洞窟中魔龙魂魄,那咱们仍是群龙无首。”
盘蜒曾听他说过这地下魔龙,心下惊疑,问道:“那魔龙又是什么?”
济节道:“五百年前,金蝉宗主与履伯鬼首、征虎鬼首一同前来此洞,击杀洞中一威猛霸道的魔龙,此魔龙之血与地下岩浆融合,形成魔泉,与黑血潭相通。三位宗师再合力施法,从那龙血潭水中铸造十件铠甲,便是我身穿龙甲了。”
盘蜒寻思:“在昔日寒火国中,也有一黑血潭,不过是以许多贪魂蚺与那黑血潭源头相连,其中并无神器,此地这龙血谭应当也是这道理。”点头道:“洞口有一龙头,甚是壮观,莫非便是那头魔龙?”
济节傲然道:“正是,此龙唤作摩罗金长龙,少说也有三千年寿命。三位宗师屠龙之后,这龙甲赏赐给我魔龙派门人,每隔十年,我等在此举办比武,取胜之人,则为本门掌门人,随后深入地下,与那魔龙冤魂再度交战,取胜之后,复又取出十件龙甲来。”
盘蜒道:“贵派门主,不一直是履伯么?”
济节道:“履大人神功盖世,即便如此,降服那魔龙冤魂,也需花费极大力气。”
盘蜒已将因果想的明白,再瞧众人眼神狂热,若他不答应此事,势必阴魂不散,死缠烂打,乃至结下生死之仇。可若自己一旦答应,这掌门之位,只怕再也推脱不掉。
他一时犹豫,琢磨对策,忽然这平台喀喀转动,前方岩浆开路,出现一条小道,仅容一人通过。济节道:“我绝无加害之意,并非敌不过大人,想出计策,阴谋陷害。大人可信得过我么?”
盘蜒于此节倒确信无疑,这济节是高傲自尊的好汉,绝不会使这般伎俩,但要他当这万鬼支派之长,这可是天大的玩笑了。
猛然间,楚小陵扑了出去,一下子到了小道半途,他这一冲使足毕生气力,离那小道太近,盘蜒竟未拦住。
盘蜒道:“回来!”凌空出手去抓,弹指间,两旁岩浆如雪崩一般,将楚小陵湮没。原来这密道设计精巧,唯有比武得胜,众人臣服之人方能出入,否则岩浆如有知觉,必将那人烧死。
盘蜒大惊,心知楚小陵被岩浆灼烧,多半性命难保,他此行为救他而来,自然而然生出保护之意,当下再不细思,掌风开路,将岩浆拨开,却哪里有楚小陵的影子?
他手一扬,烛龙剑又回到掌中,剑刃如雨,倾泻而出,夜寒内力弥留在半空,将那岩浆牢牢固定。魔龙派众人见他这般剑术,爆发出如雷彩声。伴随欢呼,盘蜒疾冲,钻入那岩浆后的洞穴。
楚小陵踪迹全无,盘蜒心下惋惜:“看来他已被烧得尸骨无存,此人虽然奸恶,但也有可怜可敬之处。我该如何向他人交待?”
虽这般想,心中毕竟仍存了指望,再前行数里,竟来到一巨大厅堂,乃是由石洞改造而成。盘蜒目光一扫,见坩埚熔炉、剑模甲具,一应俱全。有十件灰色铠甲陈列在高处,虽已成型,但仍未经过淬炼。
在那熔炉之上,躺着一人,被烧得不成人形,正是擅闯入内的楚小陵。盘蜒见他尚未死去,放下心来,匆忙赶去查看。
忽然间,楚小陵发出怒吼,吼声宛如龙吟,整个身躯凌空漂浮,长出双翼,样貌变化,竟成了个遍体鳞甲,通体纯白的蜥蜴妖族人。
盘蜒沉吟片刻,道:“你占据他身躯,又有何用?此人武功也不见得如何了得。”
楚小陵龇牙咧嘴,苦苦喊道:“我要吃人的肉,吃人的血....杀...杀了你...杀了那老蜥蜴,杀了那臭老头!”大叫声中,持金剑在手,一团金火从剑尖射至,盘蜒一让,砰地一声,地面溶解,散发出苦涩气味儿。
盘蜒心
想:“这洞中满是硫石,其气有毒!”他是万仙破云之躯,自然不惧,但受了这莫名其妙的天罚,所有痛苦皆加倍剧烈,不得不小心避开。
楚小陵落在地上,一招“香炉紫烟”,剑招渺渺,宛如游雾,伏击在盘蜒身侧,他被那魔龙附体之后,武功竟增长了数倍,足以与那济节一较高下了。
盘蜒一抓,将楚小陵金剑握住,手掌一运劲,那金剑登时粉碎。楚小陵抬起又尖又长的脚爪,刺向盘蜒身躯要害处,盘蜒抬手一挡,旋即发力,咔嚓一声,楚小陵腿骨根根粉碎。
盘蜒道:“抱歉,先将这魔龙逐走,再设法救你!”话语声中,双手纵横拂拿,宛如天网,密集声中,楚小陵四肢关节骨头全数断裂。
楚小陵大声惨叫,翅膀扇动,登时飞到高处,盘蜒打出一拳,拳劲宛如千丈落石,咆哮而至,但楚小陵躲在熔炉后头,铛地一声,熔炉一晃,竟未损毁。
便在这时,熔炉后头石块破裂,硫磺之气,纷纷飘散,楚小陵哈哈大笑,口中吐一口火,盘蜒“咦”了一声,那火引燃洞中毒气,登时爆炸,烈焰如阳,巨响声惊天动地,厅堂上下,掉落石块无数。
楚小陵“呼呼”喘了几口气,找一龙甲穿上,自言自语:“等了这...许多年,终于有人....能令我复生。”原来这古代魔龙魂魄早与这山洞融为一体,这才百年不散,屡屡作祟。楚小陵练有伶人千变诀,本就是感应灵气,随之变化的身躯,加上他身负重伤,魂魄软弱,被那岩浆一烧,竟成了这魔龙魂魄极佳的祭品,足可借此复活。
那龙甲非但坚固,其中更有玄妙,乃是金蝉以炼化挪移之术造成,助人练就天罡万千变之法。魔龙派中,也唯有履伯隐隐悟到其中妙用,但他自身武艺奇高,无需这铠甲练功,于是浅尝即止,并未钻研。而眼下楚小陵受摩罗金长龙蛊惑,对这龙甲隐秘了如指掌。
他哈哈大笑,龙甲光芒绽放,身躯延展,顷刻间成了条二十丈长的大红龙,身躯如蛇,蜿蜒曲折,脑袋却是楚小陵容貌,他心想:“如此已有当年七成功力,待找回我那脑袋,法力便可一如往昔。”
正得意时,烟尘中一人走出,摩罗金定睛一瞧,认得正是那新任的魔龙派门主。
盘蜒挥手驱散烟尘,神色有些恼怒,与摩罗金对望片刻,道:“这楚小陵不男不女,品性糟糕,你为何待在他体内?还不快滚出来?”
摩罗金森然道:“天罡变化,哪里来的雌雄?是男是女,是龙是人?又有何妨?我已借此人复生,而听闻金蝉、履伯、征虎已死,世上已无人可阻我。你若识相,乖乖离去,我可饶你一死。”他知道眼前这吴奇极不好对付,而他宛如初生,功力不全,虽料想能够取胜,却也不想多费力气。
盘蜒则另有顾虑:“要降这魔龙不难,可又如何救得出楚小陵?我若将这龙斩的稀巴烂,楚小陵也多半成了烂泥巴。”稍稍思索,想起当年在莲国时,有一天南被烛龙附体,当场成了行尸走肉。但那烛龙远比这摩罗金长龙高深,天南功力则远不及楚小陵深厚,若令这摩罗金长龙知难而退,楚小陵多半能活。
摩罗金大吼道:“小小杂碎,还不滚了?”
盘蜒更不多话,砰地一掌,将摩罗金打的直飞出去,撞得四下一片狼藉。摩罗金又惊又怒,朝盘蜒追去,身躯张扬,搅得地动山摇,四下灰尘浑浊,加上他口中吐焰,这大堂中竟无容身之处。
盘蜒斩出一剑,摩罗金惨叫一声,一大块肉被长剑削去,盘蜒再一拳打中龙首,摩罗金陷入地中,一时挣扎不起。盘蜒在这摩罗金身前,仿佛虫豸般渺小,但他真气鼓荡,威力刚猛,一拳拳命中,好似常人拍打蚊虫一般。
斗了数十招,摩罗金遍体鳞伤,愈发惊恐:“此人武功竟比当年金蝉更高么?”但它即便到此地步,心中反生搏命之心,身子蜷缩,陡然鳞片一股脑散开,如狂风夹杂冰雹,朝盘蜒击去。
盘蜒还以幻灵真气,内劲飘飘,将灵气附在众鳞片上,喊道:“还给你!”折转脉象,那鳞片反而朝摩罗金好一通猛砸,那长龙一通哀嚎,伤势更重,趴在地上,一时间气息微弱。
盘蜒道:“眼下给你两条路走,第一条路,我将你同这小子一并宰了,令你魂飞魄散,不复存在。第二条路,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依旧替魔龙派看守此地。”
长龙领教盘蜒功夫,心知他所言非虚,不敢逞强,身子一缩,已钻得不知去向。楚小陵身躯复原,断骨愈合,他伤势虽好了一些,但仍被烧得惨不忍睹。不过对血寒而言,只是轻而易举、举手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