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哲越撑开双目,见山间看客全无异状,并未被他掌力所伤,不禁怒道:“我....我上了你的当!你那声响是假的!”
盘蜒轻笑一声,神态自得。众仙不知那尘雾中发生之事,窦疑丛生,但料想这盘蜒手段定极为卑劣。蝉鸣叹一口气,在许哲越灵台穴上一按,注入仙气,许哲越昏昏沉沉,人事不知。
盘蜒回位之后,左顾右盼,满脸傲色,待得讨伐声起,他偏偏脑袋一歪,就此睡去。有人想朝他抛果皮,可又怕得罪其余仙长,只得忍气收手。
千灵子随后上台,与一庞胜道人比拼,他使出千灵天兵大法,百招之后,那庞胜道人自知必败,于是认输。千灵子目光转向盘蜒,向他瞪视,盘蜒在座位上转个身,睡得舒舒服服,千灵子暴跳如雷,戟指大骂,终于被海平老仙撵走。
尔后鲲鹏与一弥远道人交手,五十招后,也已取胜。双方退场,便又轮到张千峰出阵,所敌者恰是神藏派的华普女仙。
华普打趣道:“千峰,你若胜了我,岂不要与你师父相斗了?还是趁早服输吧。”
张千峰道:“师姐取笑了,大伙儿公平比武,全力以赴,方不失仙家本色。”
华普轻哼一声,说道:“我不过开开玩笑,你小子真当我要你让我?”她见张千峰胜过黄徒忠,心下忌惮万分,自知此战艰难,可她乃是成名已久的女仙,声望之隆,不逊于雨崖子,如何能稍露出怯意?
她从怀中摸出两把木梳,身形一摇,双手一圈,分打张千峰咽喉、小腹,手段巧妙,又有几分阴毒。张千峰见她兵刃奇特,凝神应对,掌中火剑虚生,还了一招,华普喝道:“圣阳派的功夫,你倒学的最熟,海纳派,海纳派,还不如叫偷学派得了。”
张千峰点点头,说道:“那不用也罢!”手往下一抓,掌中现出一团黄橙橙的光球,朝华普扔来,华普心下一惊:“这是什么功夫?”急忙朝旁一闪,那光球轰地一声炸碎,丈许之内,罡气震荡。华普暗暗惊诧:“他凭空造出兵刃,这是我神藏派的功夫啊?”
张千峰手中光球接连不尽,来势如电,华普手中木梳极为小巧,难以格挡,只得不停游斗。山上众弟子都想:“这华普身手虽快,但燕子喜鹊,如何是雄鹰猎雕的对手?”
约莫躲了三十招,华普娇叱一声,两柄木梳先后扔出,霎时变作数丈大小,像两座大石般砸落。张千峰双眉一紧,倏然出掌,两柄木梳就此震裂,散落一地。群仙见张千峰轻而易举,破解华普突如其来的绝招,反应之快,掌力之强,令人高山仰止,无不由衷钦佩,高声叫好。
华普道:“可还没完!”身子盘旋,袖袍流转,那木梳碎片化作千百刀刃,白光闪闪,从天上地下一齐刺出,当真是奇峰突起,风驰电掣,大出人预料之外。众人一瞧,又是心惊肉跳,大呼奇怪。
张千峰轻轻一动,破开虚空,施展伏羲通天道,已到了华普身后,华普惊呼道:“这是甚么鬼门道?”一边喊,回身一脚,踢向张千峰下脘穴,去势又急又狠,力逾千斤,张千峰见她鞋上有一柄暗刃,实在阴狠,道:“师姐,得罪了!”霎时打出一拳,骨节对着华普足尖,嗡地一声,那暗刃寸寸折断,散落一地,华普由足至脖,半身酸麻,惨声尖叫,软倒在地。
观者小声嘟囔:“这华普内力平平,被张千峰打的服服帖帖,全无还手之力。”殊不知华普一身修为精湛之极,内力之高,实不在黄徒忠之下,她所以落败,并非武艺平庸,而是张千峰真气太强之故。
张千峰掌心暗暗一托,华普身子弹起,仿佛自己跳起来似的。他道:“师姐身怀妙法,令人大开眼界,果然罕见罕闻。”
华普明明已动弹不得,张千峰悄悄扶助,实是顾全她颜面。华普心下感激,朝张千峰妩媚一笑,说道:“你师父凶巴巴的,你这徒弟倒好生体贴。”
张千峰不动声色,说道:“在下为人迂腐,实不及师父他刚正果敢。”
华普见他老实,有心挑·逗,笑道:“你呀,不懂女人喜好,像我这样的人,便喜欢忠厚听话,乖巧俊俏的小子。小千峰,你瞧我好不好看?”
张千峰摇摇头,目光移向一边,道:“师姐取笑了,在下何敢唐突?”
华普道:“好个要面子的好小伙儿,罢了,罢了,姐姐我输给了你,心服口服。”纤腰一扭,扬长而去,倒也败得甚是洒脱。她走过鲲鹏身边,又道:“师弟,你这昔日徒儿,眼下没准已胜过你啦。”
鲲鹏心下窘迫,暗生提防,脸上却满不在乎,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岂会在意这些?”他暗怀雄心壮志,一直盼能升入破云一
层,掌管大权,助万仙在凡间建立更大的威名,心中早认定这下一位仙使非他莫属。谁知张千峰进境神速,此时隐然已不在他之下。鲲鹏虽一贯喜爱这位佳弟子,事到如今,又岂能泰然处之?
四人落败离场,四人胜出留存,蝉鸣老仙道:“如今仅余四位弟子,为我遁天层中翘楚,还请四位竭尽所能,施展所学,以求升仙之道。”
千灵子急不可耐,一蹿上台,指着盘蜒道:“臭小子,你还装睡甚么?还不上来挨揍?”
盘蜒睁开眼来,眨眼间也已入场,众仙又笑又骂,只盼此人惨败,也有不少人喊道:“千灵子师伯,小心此人奸计,切不可掉以轻心!”
千灵子挺直身子,仰天大笑,说道:“我千灵子便是恶作剧的祖宗,这小子当我徒孙都不配。”
盘蜒盯着千灵子看了一会儿,心中迟疑万分,半晌之后,黯然道:“师叔,你走吧,万仙之中,唯有你是真性情,童心未泯,超脱俗·欲,我不伤你,也不想与你作对。”
千灵子怒道:“你瞧不起我?你这么一说,我非与你打一架不可!你以为我是你那心软好骗的师父?”
盘蜒咬了咬牙,朝千灵子一揖到地,竟半点不敢失了礼数。千灵子“咦”了一声,问道:“你怎地突然又变好了?”
看客中不少人喊:“他那时弄虚作假的诡计!千万不可上当!”
千灵子寻思:“不管如何,先打服了他再说!”霎时左右手各出一剑,双剑交叉,场中仙气汇聚,蓦地现出十个金甲仙兵。他嘿嘿一笑,长剑朝前一指,道:“全军冲锋!”那十仙兵挺起兵刃,足下飞奔,弹指间已围住盘蜒,各个身手皆精强至极。
他这“千灵天兵”功夫,乃是以浑厚真气,借助符咒法术,招来异界灵兵代为作战。以往他造诣未成,所招那五百金甲武士,数目虽多,但散而不强,遇上身法奇快、气力巨大的强敌,反而成了累赘。千灵子深知其中隐患,近年来潜心钻研,已将这千灵天兵之法更进一步,融合成十大高手,可谓真正的神将,一旦出手,攻势如惊涛骇浪,远胜过往。
盘蜒金刀出鞘,一招“十层天阶”斩出,众仙兵身手皆更胜过四层飞空门人,联手合围,威力更胜过千灵子亲至,分别横剑挡住,绕着盘蜒走马灯般厮杀,刹那之间,刀光剑影,密不透风。
千灵子在旁眉开眼笑,指摘道:“盘蜒,你不说自个儿武功最高,这破云仙使之位,是你囊中之物么?怎地眼下说不出话来了?”
盘蜒躲开剑招,挡开拳头,板着脸道:“千灵子,我好说歹说,你便不肯听话?还不快些住手退下?”
千灵子更是气恼,还嘴道:“你小子眼下安好心了?前头折腾许哲越时,心肠可歹毒得狠。”
盘蜒道:“他受的是皮外伤,一天之内,半点疤痕也留不下来!此人本非善类,难不成你还要抱不平?”
千灵子心想:“这许哲越确不是好东西,以往欺负我欺负得可狠,好,我也不杀盘蜒,只将他斩得断手断脚,让他大哭大叫,出丑露乖。”
他思索已定,打了个响指,那十个天兵内力相传,集于一人,那人一掌拍出,掌力如怒涛巨浪、雷霆暴雨,去势难辨,眨眼间打向盘蜒。盘蜒身在半空,难以避让,只听一声巨响,发聋振聩,掌力正中盘蜒,他撞落在地,激起大片云烟。
千灵子笑道:“这一下还不打断你满身骨头?”他料定盘蜒死不了,可他掌力何等沉重?少说也得断手断脚,奄奄一息。坡上众仙见状大喜,喧哗吵闹,欢声雷动。雨崖子不免担忧,双手捏在一块儿,掌心满是冷汗。
谁知烟尘散尽,盘蜒从中走出,竟毫无损伤。千灵子吓得一蹦老高,奇道:“为何....你怎地蒙混过去的?”
盘蜒道:“千灵子!莫怪我不留情面了。”
千灵子道:“还敢嘴硬....”话音未落,盘蜒左手挥刀,右手出掌,刀风扫荡,掌力猛推,乒乓几声,将天兵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形。千灵子心疼的惨叫起来,道:“好你个狠心贼....”
盘蜒心底大怒欲狂,对万仙仇恨奔涌而出:“你想杀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下手如此之狠?”他拂出右掌,顷刻间五道真气铺天盖地而去,掌力刚猛绝伦,诡谲灵变,已全不留半分内劲。
千灵子心胆俱裂,危机之中,全速朝旁一躲,身旁响声入云,如刀刺耳,千灵子迷迷糊糊,头晕目眩的站了起来,只见脚下那牢固异常的擂台,此刻已碎了一大片,这掌力如打在身上,千灵子便是有九条命,也是难逃一死。